看到这个人,路鸣心下咯噔一下,却不敢怠慢,急忙快步走过去,笑道:“汪先生,见到您非常荣幸。”
汪先生点点头道:“小路,我虽然不是完全赞同你的观点,但是能感觉得到你是一个非常有天赋、有才华、有能力的年轻人,怎么样,过来跟我干,给我当私人秘书。你想搞情报就搞情报,我全力支持你,给你一个正式的情报部门编制。”
“先生,晚辈才疏学浅,恐怕不能胜任啊。”路鸣惶恐道。
“年轻人,谦虚是美德,可是过分谦虚就是虚伪了。晚上闭门会议之后,我找你好好聊聊。”汪先生略感失望,眉头皱了皱。
“先生,不好意思,上海的日本人闹得非常凶,蓝衣社各路人马都撒出去了,我得马上回去盯着点。”路鸣歉意道。
“那好吧,我知道你是蒋先生看重的人,一下子转不过这个弯来,但是我相信我们以后会有合作机会的。”汪先生说完,转身走了。
路鸣又是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得罪汪先生了,这是无妄之灾,却又没办法。
南京政府内部党政军各派林立,你只要靠拢了一个派系,其他的派系就都可能是你的敌人。
汪先生之所以离开,就是因为路鸣虽然没明说,但已经是委婉拒绝他了,汪先生是什么人,那是政府领袖,民国元老,自视为先总理的接班人。
汪先生纡尊降贵,在礼堂门外等候路鸣,而且直接发出了最高邀请,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既然路鸣不愿意,哪怕他再有才华,再有能力,再有关系,也不值得汪先生下大力气拉拢了。
不过汪先生也没把话说死,而是留下日后合作的余地,也算是对路鸣另眼相看,求才若渴吧。
邓文仪在不远处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他真怕路鸣被汪先生三言两语拉拢过去,那样的话就麻烦大了。
“跟我来,校长要见你。”邓文仪说完,拉着路鸣就走。
“小路同志,你今天讲得非常好,我请你来讲一讲非常正确。”
一见到路鸣,蒋先生就大为夸赞道。旁边陪着蒋先生的是文白先生。
“先生,我可真是您抓壮丁抓来的,硬赶鸭子上架,我只好胡说八道了。”路鸣躬身笑道。
“抓壮丁怎么了,你这样的壮丁就是要抓,而且要狠狠抓在手里,不能让某些人夺走了。”蒋先生话中有话道。
路鸣立刻就明白了,蒋先生已经看到汪先生拉拢他的情景,心里肯定是犯嘀咕了。
“文白啊,你说像小路这样的青年,咱们手里要是有几百个,何愁日本不灭啊。”蒋先生叹了口气道。
文白先生苦笑道:“总座,人才之所以是人才,就是因为稀少啊,要是都论百了,就不是稀缺人才了。”
“也是啊,人才难得,人才难得啊。小路啊,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如果罗斯福先生明年能入主白宫,我需要跟美国政府方面有直接的沟通。”蒋先生舒了口气,挺直腰杆道。
“先生,我会尽力,我跟罗斯福先生不能直接对话,只能通过我的老师弗兰克先生转达。”路鸣实话实说。
“那就足够了。”蒋先生欣慰道。
“总座,这小家伙不但有才华,还很有思想呢,前两天我跟你提过的,他在上海要建立一个特工培训学校,邀请苏联专家来华讲课,我觉得还是不错的。”文白先生赶紧趁机说道。
“嗯,你要建立培训学校的计划我是赞成的,邀请苏联专家来华的事我也大力支持,不过钱我是一分都没有的,你得自己解决。”蒋先生很直白地说道。
文白先生笑道:“怎么样,你自己能解决吗?”
“没问题,有委员长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路鸣心里都笑开花了。
蒋先生似乎专门是要询问他跟美国政府沟通的事,问过之后也就离开了。
“小家伙,不简单啊,我以前真没看出来你是深藏不露的人。”文白先生笑道。
“将军,您就别笑话我了。”路鸣苦笑道。
“不是笑话你,你知道吗?你今天的讲话涉及到了军事学、国际政治学、经济学甚至还有心理学的一些范畴,我都弄不懂你在哈佛真的是学国际法的吗?”文白先生有些好奇地问道。
“先生,我什么专家都不是,我就是个大杂家,以前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瞎琢磨。”路鸣不好意思地笑道。
路鸣脑子里的经济学全都来自于盛有德和盛慕仪两人,国际战略格局的分析则来自于盛有德和弗兰克两个人,对日本的深层次分析来自于盛有德,他其实只是把这些都综合一下,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路鸣知道,盛有德其实对亚洲局势不怎么在意,即便在上海目前已经是剑拔弩张的局势下,盛有德每天还是盯着欧洲和美国那一片。
路鸣对这一点深感不解,他有种感觉,认为亚洲局势不值一提,决定日后国际战略格局转变的是欧洲和美国,而不是亚洲,亚洲依然是从属性地位。
“路鸣,哪天过来到我们中央军校讲几堂课,我感觉我请的那些老师还没你在行哪。”文白先生笑道。
“将军,您这是过奖了,我真没这水平。”路鸣连忙摇头道。
“过些日子再说吧,你不急着回上海吧?明天我宴请你。”
“不了,将军,我还是马上赶回去,日本人这两天很可能还要搞事,我得回去盯着点。”
“那好吧,反正我现在也是忙的没时间好好陪你,饭后我派车送你回上海。”文白先生道。
“饭我也不吃了,回到上海再吃吧。”
“这么急?你是怕汪先生盯上你吧?”文白先生忽然笑了。
“是有点。”路鸣苦笑着答道。
“那就回去吧,那个人的确得小心一些,能躲就尽量躲。”文白先生郑重道。
康泽还想着跟南京的朋友好好喝顿酒呢,听说路鸣马上就要回上海,只好也同意回去了。
邓文仪知道康泽的喜好:南京奇芳阁的鸭油烧饼。
康泽特别喜欢这一口,路鸣急着要回去,战时非常时刻,也不好多做挽留,工作是第一位的。
时间已经快6点了,路上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邓文仪立即派蓝衣社的一名随员去买了一大袋鸭油烧饼,康泽看到这一大袋美食,自是十分喜欢。
立即拆了袋子,两人一人一块先啃起来再说。
康泽让邓文仪也拿一块,邓文仪笑着摇手道:“你们带在路上慢慢吃吧,我知道康兄一次能吃掉半包的。”
三个人在路边说了几句蓝衣社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不及细谈。
邓文仪特别告诉康泽和路鸣,校长对上海分社的工作十分满意,希望同仁们再接再厉,为党国建功立业,校长说有朝一日他会亲自为各位授勋。
邓文仪说到此处,三个人不约而同一并脚跟,以示敬意。
文白先生派来的小汽车,早就停在总司令部的大门前等着了,邓文仪推着他们两人上了车,汽车徐徐驶离了司令部。
“我说路兄,你干嘛那么急啊?就不能好好吃顿饭喝点酒再走?”康泽埋怨道。
“回上海我请你宵夜,饭店随你选,至于我为什么要赶紧走,回去跟你说。”路鸣有些严肃道。
康泽听他说的这么郑重其事的,也就不好说别的了。
晚上十一点,他们到了蓝衣社分社的大门前,路鸣殷勤地想请司机宵夜,人家说得连夜返回南京,路鸣只好硬塞给司机一百元钱,说是路上打尖的。
司机笑了笑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