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于帆在一阵食物的香味中醒来。
    看看时间，是早上8点，比他预想的要晚一些。
    韩清月比他起得早，此刻正在小厨房里忙碌。
    “你醒了。”
    见于帆起身，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说道：“去洗漱一下，早餐马上就好。”
    看起来非常平静，状态要比昨天好了很多。
    于帆发现自己身上多出了一条毯子，散发着淡淡幽香气息，一阵无奈。
    “我居然睡得这么沉，连有人靠近都没警觉。”
    以他的修为，很少发生这种事情。
    之所以如此，多半是因为连续太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再加上韩清月对他没有恶意，才没引起他身体潜意识的警惕。
    起床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于帆简单洗漱过后，韩清月就将早餐端了上来。
    清粥和小菜是早餐的全部内容，连鸡蛋都没有，朴素得很彻底。
    还好于帆不是个“标准”的富家少爷，不然还真不一定吃得惯。
    “你确定要去公司么？”韩清月问他。
    “是。”
    于帆言简意赅。
    既然决定了要还债，那肯定得去了解一下这笔债务的组成部分。
    于氏集团是个很大的企业，除了企业主体之外，还包含了多家子公司和合作机构，光是看对外的财报都要看大半天，更不用说内部的。
    于帆在这方面的涉猎非常少，因此他对集团的复兴也不是很有信心，只想先将债务还上，拿回家人几十年打拼出来的东西，再去考虑以后的走向。
    “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的那些集团高管，和以前可不一样。”韩清月提醒道，“还有，你昨晚在电话里对徐少言那样挑衅，以他针对你哥的凶狠程度，很有可能今天就会派人来对付你。”
    “那些高管，我会想办法的。至于徐少言……我倒怕他不来。”
    “你，唉……”
    这次韩清月没有再劝他，只是幽幽一叹，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十分钟后，早餐吃完。
    韩清月花了几分钟时间收拾好碗筷。
    而后换上一条米色长裙，穿上高跟鞋，化了个淡妆，与于帆一同出门。
    今天的天气很好，雪已经停了，天空一片晴朗，阳光普照大地，空气虽然冰冷，但很清新。
    走出明月小区的大门，于帆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嫂子，我们怎么去公司？”他问道。
    于氏集团大厦在海岸的方向，距离老城区有20分钟的车程，而他们……并没有座驾。
    韩清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了句：“公交车。”
    于帆看着小区门口不远处人挤人的公交站，揉了揉额角，“那个……打车不行吗？”
    “我没多少钱了……”
    回答他的，是韩清月平静的语调。
    于帆顿时无言以对。
    但没办法，他也没钱，身上仅剩的一点零钱，在昨天打车去公墓的时候就花完了。
    “算了，公交就公交吧。”
    在这大城市里，就算他是个陆地神仙也不敢乱来。
    该坐车坐车，该走路走路，任何特殊的手段，都有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走向公交站，等了一小会儿，可以抵达于氏集团大厦的905路公交车就来了。
    车门打开的一瞬，一群人蜂拥而上，推搡着往里头挤去。
    于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护着韩清月顺利挤进车厢。
    上车后，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发现了更加头痛的一幕。
    ——此时的车厢，比外面还要拥挤！
    “都往里面走两步，别堵着门口。”
    司机师傅喊了两嗓子，但前门的情况并未得到缓解。
    “谁踩我？”
    “哇，别挤了，早餐都要吐出来了。”
    “哪个傻逼摸老子屁股？！”
    ……
    在嘈杂的声音中，司机师傅终于放弃了没能挤上来的那些乘客，说句：“等下一辆吧”，艰难的关上了车门。
    “车辆运行中，请您拉好扶手……”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开动。
    没有扶手可以抓的人，只能随着车身的晃动而跌跌撞撞。
    “忍一下，一会儿就到了。”于帆心中自语道。
    以前他在外面虽然也坐过公交车，但今天这种高峰期的体验，还真是头一回。
    还好他体格远超常人，对这种程度的拥挤和摇晃，都还接受得了。
    就是……
    身前的韩清月，发间不时传来一抹淡淡幽香，每当车子摇晃的时候，还会撞他一下，让他感到有些尴尬。
    幸好她是背对着的，不然于帆连视线都不知道往哪放。
    从明月小区到于氏集团大厦，有十几个站，时间不短。
    一路上，公交车不时停靠，乘客上上下下，车厢里的温度也随着车门的开关忽高忽低。
    不多时，于帆和韩清月已经随着人流来到了车厢后半截。
    这时，一位肥头大耳的乘客出现在于帆身边。
    “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他心中一动。
    肥头大耳的乘客显然认出了于帆，做出惊讶之色，夸张的道：“哟，这不是于帆小侄嘛，你堂堂首富少爷，怎么也跑来跟我们小老百姓挤公交车啊？”
    附近的几个人立刻转来视线。
    这座城市认识于帆的人很少，但听过他名字的就很多了。
    当下就有人明白过来，低声议论。
    “前首富之子居然沦落到坐公交的地步，真是讽刺啊。”
    “呵呵，有公交车坐就不错了，我可记得他身上还欠着几百亿的债务呢。”
    “得了吧，人家再落魄也是贵族出身，挤公交都有漂亮妹子陪着。”
    “擦，我竟无言以对……”
    这些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以于帆敏锐的感官，却是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清楚楚。
    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
    同时他也想起旁边这位胖子的来头。
    这人是他的一位远房表叔，名叫李国志，在云海市做着一些“特殊”的买卖。
    这几年海关管得比较严，李国志的走私生意不景气，想向于承海这个远房大腿寻求帮助。
    但于承海以“不法贸易”的理由拒绝了他。
    因此李国志一直怀恨在心，平日里没少在人前人后散播有关于家的谣言，说尽坏话。
    这次碰了个正着，也是冤家路窄。
    “怎么，不认识我这个穷亲戚了？”见于帆没有回应，李国志一阵冷笑，继续讥讽，“没关系，你不认我认啊。于帆小侄，你现在应该穷得吃不起饭了吧，要不要表叔我施舍你两个肉包子？”
    “别不好意思开口。你爸不仁，在我落魄的时候不帮我，但我不能不义，看你有难肯定得伸出援手是不是？”
    “这样吧，我这里有200块钱，你拿去花，不够的话改天再来西大街找我！”李国志豪气的道。
    说着，还真从身上掏出了两张大红票子，像丢垃圾一样的甩在了于帆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