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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_分节阅读_75

    宋勉问了这一句,却不再说了,上回他正要往凉亭里读书,才过了门就瞧见隔了院子一行人缓缓过来,知道是女眷,不敢再往前去,在外头绕了个圈儿想茬过去,不防那头竟也绕了个圈往他这边走。

    宋勉起得早,老太太才刚起来,他便早早去请了安,跟着再往园里开阔处读书,连宋家的几个女儿都不曾打过照面,此时见着女眷来了,赶紧避过,又怕叫人见了,当他有意窥伺,却又无处可避,只得背转过身,反藏到墙边的树荫中去,落了一头一身的积雪,雪掉进颈项,冷得人直打抖。

    待听见石桂说话,才知道是叶家表姑娘,等人行得远了,他才敢出来,想着往后进出总要在院子里碰见,不如还回到木樨香处读书。

    宋勉不过惊鸿一瞥,刹时便连落雪进了衣领都不觉着冷了,触目之间赶紧回神,可却还是见着了叶文心的半边脸,此时问了石桂一句,却不再往下问,反而沉默起来。

    石桂身上有差事,也不同他多谈,笑着别过,回去告诉叶文心:“二姑娘三姑娘那儿都没接着帖子。”

    叶文心拿出花笺来,弯眉轻蹙:“那便捡样东西回了礼,推了不去。”

    第104章 头功

    这会儿天色暗了,回礼也不及挑,把事儿压到明日,厨房送了食盒子来,叶文心看见有燕窝鸭子,问弟弟那儿得着没有,听说也得着了,这才下筷子,才挑上点鸭子肉,琼瑛便盛了汤递到叶文心手边,老调重弹,又说起那宫里的嬷嬷来。

    “姑娘既然大安了,上回冯嬷嬷提的事儿,也该着紧办起来,若是再晚些,到开春可就没多少日子了。”琼瑛把手帕往镯子里头一塞,卷起袖子来给叶文心剥虾壳,一只只掐头去尾,把各个儿虾子肉铺开来在碟子上摆成一圈。

    叶文心光听这么一句,就蹙了眉头不再动筷子,玉絮眼看着她动了气,还又等了一会,等琼瑛说到冯嬷嬷催得急,那头人也在家里等着时,她这才上前劝:“就是再急,也不必用饭的时候说。”

    叶文心把筷子一搁,眉间拧了起来:“我不用了,你们拿去分了罢。”

    一桌子四五样菜,一口都没动,玉絮也不劝她吃,笑一声道:“姑娘想必是病才好嘴里没味儿,要不要咱们自个儿做个酸汤,喝两口开开胃也好。”

    六出素尘相互使个眼色,琼瑛倒尴尬起来,她越是这么苦口婆心,叶文心就越是不待见她,她自个儿也想不明白,分明就是一桩好事,再没有听说哪家子的姑娘为着选秀就折腾的。一个选中了,一家子都跟着荣耀。

    有心再想劝一劝,可如今叶文心连看见她都生厌,心里头又觉着委屈,越发把石桂玉絮两个认成奸的,哪有由着性子来,不劝着姑娘向上的。

    她拿菊花汤洗了手,避出去前使了个眼色给石桂:“你到我屋里来。”

    石桂挑了挑眉头,琼瑛还没有跟她面对面的说过什么,要么就是告诉叶文澜,要么就是告诉冯嬷嬷,让这两个找她的麻烦,这回当面把她叫了去,也不知道想说些甚。

    叶文心看在眼里,却不出言阻拦,知道石桂这丫头是个胆大的,就一个琼瑛还真不能拿捏了她去,玉絮还在说酸汤,她便点了头,分明吃不去,也依旧给了玉絮面子,叫她知道自个儿是得用的:“口里确是淡,做一碗来,我喝上些罢。”

    石桂跟着琼瑛进了屋子,大丫头的屋子跟小丫头的再不好比,一床一桌还有绣墩,床边立着脸盆架,架子上立着铜镜,屋子里头还点了香,石桂一嗅就知是叶文心常用的,她添香的听玉絮说过,这点子香,一指甲就是几十个铜板钱。

    石桂如今领着二等的例了,可旁的还是三等的配置,便是发的料子再多,也不能似玉兰迎春一样打扮,住的屋子更不必想了。

    琼瑛指一指椅子:“你坐罢。”说着往脸盆架边去,在手上细细抹了一层脂膏,侧脸儿看了石桂:“想必冯嬷嬷上回都跟你说明白了,可你怎么竟没长进?”

    石桂叫冯嬷嬷看重的事儿,琼瑛猜也猜测出来了,冯嬷嬷也同她明着说,到底是宋家的丫头,既不能打也不能骂,管得多了,宋家管事的嬷嬷心里头也不痛快。

    冯嬷嬷说是劝了石桂好好当差,再让她劝说叶文心,还告诉琼瑛:“这丫头得了这么大的恩典,但凡是个有良心的,总得替姑娘想着些。”

    琼瑛看她还是原来那个模样,这才把她叫过来,再提点一回:“你连书都会念的,道理也该是明白的,姑娘左了性儿,咱们就得劝一劝,若是把自个儿摆到前头,反把姑娘摆在后头,只想着讨赏争宠,那也不值得姑娘待你好了。”

    这些话石桂听一回就不想再听第二回,还是端着笑脸,事儿再多,也没忘了叶文心的“反间计”,点了头道:“嬷嬷的话我不敢忘,我正琢磨着呢,姑娘的脾气琼瑛姐姐也是知道的,想要劝着她,就先得顺着她。”

    姑娘大了有主意了,不再是原来“为着你好”一句就能哄骗的了,琼瑛还拿这个对付叶文心,这才一步错步步都出错,她听了石桂的话,倒也认这些说得有理,却催了她道:“再有几月姑娘便得进宫,真为着姑娘好,还得劝着她才是。”

    石桂原来以为琼瑛是为着哥哥,等她再说上两句,倒有些明白过来,这姑娘把冯嬷嬷那骗人的鬼话当了真,还真当是为了叶文心好了,怪道她办事这样理直气壮,只当自个儿是好人,房里余下这几个都是勾了叶文心往歪路上走的刁奴。

    她知道冯嬷嬷规劝了石桂,还当石桂同她一边了,推了桌上的果盒过去,还叹了一声:“你比她们都明白些。”

    石桂伸手捏了个桂花糖,不再答话,琼瑛又道:“若是你能劝着姑娘学规矩,冯嬷嬷那儿必要记你的头功,底下那几个,都不如你明白,提了你当二等,也不是不能够的。”还是那付贤良口吻:“咱们劝着主子好,自家也跟着好,岂不是两全其美?”

    石桂早就拿上了二等的例,琼瑛说这些于她无用,她却还是笑了,本来要当无间,也总得交些好处给冯嬷嬷,才能知道她们后头想干什么。

    叶文心看她回来的时候面色如常,也不追问,一屋子丫头分了厨房送来的菜,玉絮的酸汤也做好了,喝了两口,拿帕子按按嘴角,招了石桂:“说了要教你学画,先把画笔取了来,我教你认。”

    每到这时候丫头们便自行退下去,石桂取了一套二十支的笔来,叶文心一指指点着教她认:“这是蟹爪,这是叶筋,这是白圭……”

    等屋里人走空了,石桂搁下笔道:“姑娘那无间的计策可想出来没有?再这么拖下去,我在冯嬷嬷眼里成了无用的人,姑娘再想探听什么也听不着了。”

    叶文心笑着虚指指她:“才刚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说什么?”

    石桂想到琼瑛,倒有些哭笑不得,踌躇得会儿道:“琼瑛姐姐倒似是真心为着姑娘,冯嬷嬷那话,若是耳根子软的听了,难保不动心的。”人都是如此,头顶着大义,便是谋取的东西再多,也能安心。

    哪知叶文心却冷笑起来,哼一声道:“说到底不过一块遮羞布,她满口为着我,怎么她哥哥倒能当二管事了?”面上冷然,身子往后靠,依在大迎枕上:“真是一片赤诚为了我,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是里子面子都想要,便是这样,才叫人恶心。”

    石桂不期然想着那立牌坊的话,琼瑛说不得是连自个儿都骗了,自欺其人,想要的还是哥哥当管事,自家谋一门好亲事。

    叶文心沉吟得会,咬着唇儿打定了主意:“一味推着也确是不好办,我干脆就应承下来,叫冯嬷嬷把这功劳算到你头上,往后她再想办什么事,也得倚重你,咱们先把眼前的钉子给拔了。”

    钉子说的就是琼瑛了,要除了她可不是易事,只要她能派上一点用场,冯嬷嬷都不会轻易动她:“不如留了她,叫她不知不觉也当了反间,咱们已经知道她是耳目了,让她听些虚的,看些假的,岂不更好。”

    叶文心从没想过这个,她觉得琼瑛可厌,便一味的想赶了她走,此时掩了口笑起来,拿指头虚点点石桂的鼻子,两个相视一笑,就这么定下了。

    琼瑛进来添茶,便听见叶文心冲着石桂发脾气:“怎么连你也说这等话,哪里还像我的弟子,该把你逐出师门才是!”

    石桂轻声细语的软言劝她:“姑娘一味厌了学规矩,可也得安了老爷的心才是,宫里头规矩大的很,我听说进宫的时候,不光要写着名姓,还得写上老爷的官位,若是姑娘不听些规矩,进了宫可不是丢了叶家的脸面了。”

    琼瑛还当她有什么新鲜花样,哪知道还是这些老话,冯嬷嬷劝过,自家也劝过,叶文心那会儿没听,如今也不会听,正要进去,便听得叶文心叹:“我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心里总过不去。”

    石桂跟着声儿更软了:“姑娘心里头不好受,也不能拿名声玩笑,一并选秀的,还有好几家认识的姑娘,当着她们,姑娘也得全了礼数不是。”

    琼瑛没成想她竟真个劝动了叶文心,竖着耳朵好一会,这才听着里头叶文心声气儿软了下来,长叹道:“罢了。”

    石桂劝动了叶文心,琼瑛反而心头一紧,她三言两语说动了,不是越发显得自个儿无能,心里着急,夜里要了灯就往冯嬷嬷那儿去。

    门上的婆子见她点了灯往外走,一个小丫头都不带,还提醒她一声:“姑娘,雪天地滑,有什么差事明儿再办了就是。”

    琼瑛哪里能等到明天,急急出了门,叶文心的窗户口就对着院门,石桂从窗子里看见琼瑛出去,笑一声道:“成啦。”

    冯嬷嬷看她冒着夜雾过来急巴巴的报了喜讯,反而知道事情不是她办的,笑一笑道:“既这么着,过一日便叫裴姑姑进来。”

    待石桂去报喜的时候,听见叫琼瑛争了先,也不恼,脸上还带着笑,倒让冯嬷嬷更高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丫头能成事儿,比琼瑛这么个成不住的气的要得用的多,拍了她的手道:“这份功劳是谁的,我心里明白,你且等着,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105章 向往

    冯嬷嬷带了新裁的花缎衣裳来幽篁里,是给叶文心过年穿的,斗蓬袄裙鞋子云肩样样齐全,两箱子衣裳抬进来,打开来给一件件拿给叶文心看。

    既说了要做得富贵,便全按了金陵如今时兴的样子做,冯嬷嬷等着叶文心自个儿提起来,叶文心却挨在榻上,紧紧闭着口不说话。

    每到这个时节,沈氏便要给家里上下都做新衣了,家里当过织造,什么样的好料子没有,似吴家姑娘身上那一件色彩斑斓的孔雀毛锦斗蓬,她便有一件,还嫌弃花心太扎眼,自来不曾上过身。

    如今见着这些衣裳,又想起沈氏来,送回去的信,虽也有回信,却都不是母亲亲笔,唯一亲笔的那一封让她辗转反侧,日日都不能安稳。

    冯嬷嬷口里不停,满面是笑,一时夸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一时又夸凤尾玛瑙流苏簪,一样样取出来给她看了,见她还是淡淡的,倒也不以为怪,叶文心打小就是这么个性子,自小富贵惯了,看这些也不过就是寻常物。

    石桂借着续茶的功夫,冲叶文心挤挤眼睛,她这才缓缓吐一口气,心里忍着耻意:“嬷嬷前一向说的话,我想想确是有道理的,若不学了规矩,也丢了娘的脸面,等过了冬至节,你便把人请进来罢。”

    冯嬷嬷等的就是她这一句,她到底老道些,也不说那些个“早就劝着你好”的话,只应一声:“都安排妥当了,姑娘甚时候想见,甚时候就能见得着。”

    冯嬷嬷见叶文心懒洋洋没甚心绪便又提起冬至的事来:“咱们既来了,便该去老宅祭祖,也不能在宋家祭本家的祖宗。”

    叶文心点了头,冯嬷嬷实则已经安排下去了,到了日子接了叶文心叶文澜姐弟两个到叶家的老宅住上一晚,天不亮就要起来上香,此时不过干问一声。

    叶文心既点了头,冯嬷嬷便要去知会叶氏一声,叶文心却道:“嬷嬷去吩咐事儿罢,我去姑姑那儿,病了这许多日子,也没往她那儿走动。”

    说着带了玉絮石桂,捧着手炉子裹上大毛斗蓬,家常走动也不着意妆扮,头上一枝金翅蝴蝶簪,缀上几朵梅花宝石簪子,一路往鸳鸯馆慢慢行去。

    玉絮因在叶文心跟前能说上话了,出了门便问:“姑娘怎么又改了主意?”悄悄递了个眼色给石桂,石桂抿嘴儿一笑:“总归躲不过,不如早就学起来,也免得那一个天天在耳朵边叨叨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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