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纳兰世家,纳兰永宁的先祖纳兰明珠,他的女儿选秀成为了圣祖皇帝的惠妃,而且是抢先一步皇后生下了大阿哥,身为大阿哥的外祖父,纳兰明珠自然要为外孙张目,于是和身为太子外祖父的索额图分别结党营私,在圣祖朝勾心斗角几十年,愈演愈烈,后面圣祖皇帝忍无可忍,将两人同时罢黜,又废了太子,圈禁了大阿哥,闹得满城风云,几乎天翻地覆,这个历史才过去几十年的时间,殷鉴不远,八阿哥是睿智之人,不会因小失大。“只要岳丈继续在军机处这个位置上,那么就是最好的帮衬,其余的何须名言?”永璇摆摆手,“咱们也无所谓争不争,何必争?像老十一那样咋咋呼呼的,谁不知道他的心思?就想着拔尖,是不成的。”
“他们两个到底还小,十五阿哥更小,”虽然尹氏觉得永璇的话儿很是有道理,但总归觉得没有差事儿,是不妥当的,“咱们大玄朝的阿哥,个个都是要当差的,以前那些阿哥们还在的时候,都有正经的差事儿来办,可偏生这么些年下来,就到了爷这,没有了!就连十一阿哥都有了入养心殿偶尔撰写折子的事儿,偏生爷就是做一些临时性的事儿,叫人看了,真不是滋味。”
“事儿多,就是责任大,如今局势未明,就不必去强求什么了,”永璇显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傅中堂刚刚大胜归来,却因为身子不好,又得了重病,故此不能够理事,虽然是还当着首辅,但到底还是岳父大人在理事了,朝中的局势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大家伙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至理名言,但实际上,一朝宰相也是一朝臣,虽然大玄和前朝一样,也是用的群相制度,但实际上这位首辅的位置最为紧要,不仅可以独对皇帝,更能插手所有的政务,就算是各部都是有分管的军机大臣,但若是首辅想要管什么,那还是依旧可管的,而且首辅又一般兼任内务府大臣,皇帝的家事,首辅也可以管着,权力颇大。
傅恒虽然不管事,但重要的事情,皇帝还是会让人送了折子到富察府上问过傅恒的意思,当然,八阿哥也不是计较这个事儿,尹继善少年成名,宰相气度,也不至于说为了这样的小事儿斤斤计较。
但旁人就不会这么觉得,宫外的人,官场上的人,就会觉得,皇帝似乎还对着尹继善不够完全的信任,所以才会这样要特意送折子给傅恒看,而一个不被皇帝信任的军机大臣,又能走的多远呢?
这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这是小事儿,可小事儿会带来巨大的变数,别的什么都不必说,就说一个事儿:各军机大臣和各部院的阳奉阴违,就足够让尹继善难为了。
“现在是岳父的关键时候,不必为了我的小事儿而让他操心,福晋,”永璇提醒尹氏,“咱们且慢慢等着是了。”
“我倒是等得起,”尹氏叹气道,“只是怕别人不肯,老十一虎视眈眈,他的福晋,可是傅恒傅中堂的女儿!”
“福晋和福晋也是有区别的,”永璇笑道,“今个你还没瞧见呢?富察氏,只不过是寻常人物吧?如何比得过我家的福晋呢?”、
尹氏笑眯眯的说道,“是一位心思简单的姑娘,只怕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不过,十二阿哥的福晋,倒是不容小觑。”
“不容小觑又如何?”永璇笑道,“没有家世,没有出身,就靠着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福晋,能闹什么大波浪出来?”
寿康宫。
四下已然十分安静,皇太后也洗漱毕,脱掉了华服,只是穿着中衣盘膝坐在看上,面前放着一本书,她正在低头看书,头发花白,在灯下颇为醒目。李嬷嬷过来拔了拔灯芯,又对着皇太后说道,“主子,夜深了,先安置罢。”
“什么时候了。”
“二更末了,马上就三更天了。”
“哎哟,今天闹得晚,都这个点了啊,”皇太后抬起头来,转了转脖子,“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才低着头看了这么一会书,就已经是脖子疼了,想着当年在世宗爷跟前,看折子……罢了,何必说以前的事儿呢?”皇太后自嘲的笑了笑,“到底是老了,竟然都说起了几十年前的事儿了!”
“老佛爷长命百岁,妙龄永驻,怎么会老?”李嬷嬷忙道,“您别说着让自己不高兴的话儿了。”
“真话,总是让人听了不舒服的,”皇太后笑道,“虽然我也知道自己个说的是真话,”皇太后看了看身侧镜子里头的华发,“但这渐渐老去,就也还是不乐意。”
“老佛爷颐养天年,头发些许白了,又有什么干系?奴婢明日就叫人送上芝麻和核桃这些黑发的东西,给老佛爷进补。”
“人总是会老的,”皇太后笑道,“我老了,皇帝不也老了?”
原本李嬷嬷不好提这个,但皇太后说起了这个,于是李嬷嬷劝解道,“老佛爷何必晚上的时候说那个话儿?倒是让万岁爷不舒服了。”
“皇帝不舒服了吗?”皇太后说道,“我怎么没瞧见呢?”
“面上虽然没露,可万岁爷心里头,似乎是有些不乐意的,不然也不会问老佛爷,哪位阿哥更中意了。”
“他问他的,我不回答就是了,我又不预备着要看中那一位阿哥,如今我都是太后了,乃是天下人之母,天下就没有比我这个位置更尊贵的了。我难道还是想着为哪一位阿哥求什么?我又何必做这得罪人的事儿?”
李嬷嬷默然不语,皇太后瞧见了李嬷嬷的神色,“我知道你的意思,既然是没有这个心思,为何还要说?”
“你没发现,刚才皇帝对着皇贵妃大加赞赏,十分满意了,要是再说下去,当着我的面,皇帝就会要再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