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璇显然是睿智之人,所以他虽然恼怒,但对这个事情并不是很在意,“老十一跳梁小丑,就知道揭我的短,可殊不知,他越是如此,我也就越不能生气,咱们在筵席上说他几句,倒也罢了,该叫他知道轻重。可在皇阿玛面前,我是不会和他争辩的。”
或许是尹氏的帮腔,永璇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的脸上甚至带出了笑意,“我虽然不知道后殿发生了什么,可见到皇贵妃脸色沮丧,又见到皇阿玛这么难得的嘉奖了我们几句,我就知道,只怕是皇太后说了什么。”
尹氏也很是聪明,举一反三,“莫非,皇太后给皇贵妃脸色看了?亦或者是训斥了她什么?”
“这些不重要,但今日的确是帮了忙,”永璇笑道,“什么时候得空了,你该去寿康宫请安才行。”
“这是自然,万岁爷如今只怕是最看重皇贵妃的那两位阿哥了,别的人,就算是爷乃是实际上的长子,也只怕平时不能多多看顾,皇太后那边的确是该去打点招呼一二,”尹氏点点头,“之前皇太后似乎对着十二爷颇多看顾,可如今看着,好像也只是寻常?”
“皇太后她老人家才是真正睿智之人,”永璇摇摇头,佩服的说道,“你可还记得,昔日南氏在位的时候,皇太后可是对着南氏和十二阿哥只是寻常罢了,并不是如何器重,反而是更多喜欢那时候的令妃,就是如今的皇贵妃;而南氏被废,皇太后却是亲自将十二阿哥带到寿康宫照看了些日子,对着皇贵妃却也开始不冷不淡起来,你说,这说明什么?”
“皇太后想要宫中,不要出现一家独大之势吗?”尹氏忙道。
“就是这样,皇太后只怕是想着要宫里头,大家伙势均力敌才好,东风西风平起平坐才是最好的。”永璇点点头,“均势,只有这样,后宫才会平稳。”
“这说明,爷有机会了?”尹氏眼中亮晶晶的,“起码能当个正经差事儿?”
“或许吧,”永璇不置可否,但他的语气还是饱含希望,“而现在,似乎皇太后对着十二阿哥,也只是寻常了,这说明什么?皇太后也不愿表露出对着十二弟,特别是十二弟如今有了爵位之后,表现出来特别的意思。”
“十二阿哥的母亲乃是南氏,南氏是被万岁爷深深厌恶的。”
“是,但将来的事儿,谁又算的到呢?”永璇叹了一口气,“外头的人还不知道,可咱们还不知道,天威难测啊……猜皇阿玛的意思,谁都是猜不到的。”
“皇贵妃的确是最近这些日子风头太盛了,六月外命妇朝见,皇太后都没见,都是她安排的,受了外头的奉承;七夕节乞巧,又是她带着嫔妃和我们这些福晋在圆明园祭拜兔儿爷;八月中秋更是不必说了,这赏月的大宴,就在她的宫里头。”尹氏叹道,“真是富贵荣华,儿女双全,都在她那里,偏生真是她福气这么好!”
“这些不必着急,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永璇想起了自己个的母亲,不免有些唏嘘,“想着我额娘,昔日膝下也有四位皇子,比纯贵妃还要厉害一些,可最后呢?”
淑嘉皇贵妃昔日诞下这么几位阿哥的时候,恰好是孝贤皇后崩逝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皇帝哀伤过度,纯贵妃的养子大阿哥和亲生的儿子三阿哥在孝贤皇后的灵前不够哀悼,皇帝勃然大度,明确表示两人“在灵前无状,无君无父,断然不可继承大统”这样的话一出来,两位皇子顿时在政治上就地死亡,而纯贵妃在灵前当场呕血,之后郁郁寡欢,几年后也就郁郁而终,而这个时候,后宫风光最盛的,还能有谁?自然是膝下子嗣极多的嘉妃了。可如今呢?
永璇看惯了六宫的起起落落,所以对着皇贵妃如今这显赫的样子,倒是不以为然。也不过是寻常巷陌,旧日宫墙罢了。
“爷仁厚万岁爷是知道的,这是咱们的福气,别人就算是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再者,王氏也是有福气,刚给爷生下了一位小阿哥,万岁爷虽然没亲自召见,但也赐给了不少好东西,”尹氏说道,“其余的几位阿哥,可还是没有当阿玛呢。”
“是,所以这也是好事儿,你要把王氏和小阿哥儿照顾好了,”永璇对着尹氏笑道,“你是知道我的,对着王氏不过尔尔,她既然生了一个儿子,这就是咱们手里头的好处,你且放心,等到儿子再大些,我就让王氏抱到你屋里头养着,有你这样的养母,日后他才有出息。”
“是,”尹氏原本心里头半含酸,特别她很是计较侧福晋王氏颇多宠爱,而且早于自己诞下子嗣,不过听到了永璇如此安慰,尹氏心里头暖洋洋的,适才走出紫禁城夜风吹得自己浑身发冷,这会子也因为永璇的温言宽慰而回暖不少,“我怎么会和王氏计较,爷不必担心,什么是大事儿,什么是小事儿,臣妾还是分得清楚的。”
“我有你这位贤内助,实在是我之大幸。”
“过几日就是我那三弟孩儿的满月酒,我是必然要回府的,”尹氏也帮着永璇出谋划策,“到时候要不我和阿玛说一声,瞧瞧外头有什么方便的路子,让他老人家也帮衬爷一把?”
永璇似乎有些意动,但微微思索后,还是决定不必如此,“岳父大人如今才是名正言顺的主持军机处的事务,最要紧的还是自己个立得住,站得稳才行,我的事儿,到底是小事儿,而且皇阿玛怎么会不知道岳父大人和我的关系?若是说这个,反而是让皇上疑心。”
疑心他们翁婿两个人结党营私,意图效仿昔日纳兰明珠和圣祖皇帝大阿哥的旧事了!
所以八阿哥永璇不愿意让自己的岳父,如今虽然是军机处第二大臣,但实际上已经执掌大权的尹继善来出面,为自己增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