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到了八月,距高孝瑜逝世已经过了两个月,仿佛如是昨天的事儿,
“据线报,周朝始终蠢蠢欲动,暗中与突厥來往,虽未能核实两方会面的意图,但就此事而言,我朝不得不加以防备,”
“陛下,尚书大人言之有理,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啊,”
又是周和突厥吗,抬头望了眼端坐在大殿之上,深思不语的高湛,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如何,
“赵大人,还不明确他双方的意图就如此提防,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之说,”
唉,日日如此,早朝上因各执己见而相互争执的剧情重复演绎着,争來争去倒头來还不是当皇帝的高湛一人说得算,有必要争得脸红脖子粗吗,争执的尚书左仆射赵彦深与尚书右仆射魏收虽二人同为尚书却水火不容,无论朝上朝下都要争个输赢,
“啊…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顿时觉得有些困乏,昨夜惊醒后就一直睡不着,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呢,为何怎么也想不起來,
“怎么了,”
“嗯,”我看了眼低声附在我耳旁说道的高孝琬,朝他笑了笑,
“真是的,这样站着我也觉得困乏,有什么好争的,天天这样也不厌烦,”高孝琬沒好气的小声嘀咕着,
“啊…哈,”又接着打了个哈欠,
“昨晚沒睡吗,这些天都这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沒…啊哈…事,”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眼睛里都变得湿雾雾的,
“啧,你瞧,都这样了还……”
“轵关现况如何,”
我几乎是与高孝琬同时看向銮殿上的高湛,本來还在争执中的赵彦深与魏收也停下望向突然发问的高湛,
“斛律将军独自筑戌轵关也难为他了,”
咦,他在看哪里,我顺着高湛的视线瞄去正好停在身后斜侧的斛律恒迦的身上,
“陛下隆恩,家父甚好,只是忧心轵关防守,”斛律恒迦微微低下头,双手作揖回道,也许是感觉到我的视线正盯着他,抬眼向我看來,两条视线正好相交,继而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悄悄爬上斛律恒迦的眼角,
呃,表情怎么这么恶心,他刚刚的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啊,
“皇上他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咦,”我回头看向低声说话的高孝琬,这才发觉他下颚正轻轻抵在我肩上,直直的盯着斛律恒迦,
“奇怪,”高孝琬嘀咕道,
“有什么嘛,倒是你,朝堂上这样粘着我,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是我弟弟耶,”高孝琬目光已移到我脸上,无辜的看这我,
“还好不是妹妹,”受不了的朝他翻了翻白眼,
“啥,”
“呀,”紧接着高孝琬突然的一声惊讶,我也吓了一跳的与他拉开距离,因为他靠在我耳边惊叫,耳朵正‘嗡嗡’作响,
看了眼周围,朝堂上的百官此时正眼神迥异地望着这边,我正想责备这个罪魁祸首高孝琬,沒想他却突然低下头,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怎么了,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突然就变得沮丧起來了,习惯性的望了眼大殿上的高湛,却发现他正盯着低头的高孝琬,虽然沒有不悦的样子,但眼神却也有些别扭,
唔,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个人眼神都显得有些怪怪的,就连后面的斛律恒迦也是像在思考什么似的盯着大理石地板,
“假仪三司,你代朕去轵关慰问司空及五营军士,也顺便去向你父亲尽尽孝吧,”
咦,什么,我惊愕的看向高湛,可是却沒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意图,
“微臣遵旨,”
“皇……”见斛律恒迦已领下圣旨,本來是想跟他一起去的,刚刚张口还沒來得及说就被旁边的高孝琬拽了拽,“琬哥哥,你做什么,”
他干嘛,拽我又不说话,还低着头不看我,
“皇……”
“尽早启程吧,”
吓,他是故意不让我说话吗,根本就沒看我一眼嘛,而且还刚刚好的在我正要开口的时候催斛律恒迦动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高呼未落,高湛已经起身,转身朝内殿走去,
“走吧,肃,”高孝琬这时已经抬起头,
“琬哥哥,你先回去吧,我去找恒迦,”
真是的,真溜得那么快,明明刚才还在的,啊,在哪里,
“可是肃……”
“啊,琬哥哥,我先走了,”不等高孝琬把话说完,盯着斛律恒迦的身影就追过去,
追出大殿却见他越走越快,一急就大声朝他喊去:“恒迦,”
斛律恒迦显然是听见了,停止了脚步缓缓转过头來,
“喂,你怎么也不等我,”急急跑上前去,责备的瞪了瞪停步等我的斛律恒迦,
“你不用去昭阳殿了吗,”
“啊,”他为什么会以为我要去昭阳殿,
“你……”斛律恒迦似乎要说什么,却突然噤声看着我的身后,
“怎么了,”我疑狐的也跟着回头,
囿蒲,他追过來做什么,
“快去吧,是來找你的吧,”
“你怎么这样,”我不悦的瞪着斛律恒迦,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快去吧,”
“喂,你……”
“王、王爷……终于追上您了,”
“唔,”我看了看跑得气喘吁吁的囿蒲,他一副十万火急的做什么,
“皇上让您过去,有事和您商量,”囿蒲扯着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有什么事不能刚才说的,”我有些生气他刚才有意的逃避我,
“长恭,我回去了,”
“你……”想让他等等我的,可他好像很急似的,话刚起就早已转了身,
“随便你拉,”吼,什么嘛,我又沒得罪你,干嘛一副急着逃开的样子,就你有性格,我就沒脾气了吗,气恼的丢下句话,愤然转身,由他去,
真是受不了他耶,难得我在意他的事情,他却不领情故意躲着我,真的是,
“不管你啦,”我愤愤地吼道,脚步却疾步似箭沒有停下过,
可是……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斛律恒迦虽然是个怪人,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哪样呀,难道……
“王爷,”
“唔,”我侧眼了看身后因为我突然停下而刹住脚步的囿蒲,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吗,”囿蒲被我盯得有些面色尴尬,不安的问了问,
“和士开刚从昭阳殿离开吗,”我扫了眼退在殿门外的宫人,
“咦,呃…奴才沒离开时他还在的……”
“时间算得还真是准,”他是故意避免和我碰面吗,这时才想起,今日的早朝似乎沒看见他人呢,冷笑一声,朝昭阳殿走去,
塌椅上,高湛已退下繁琐的冠冕,换上了绯色的宽袍,高湛未登帝位时经常穿藏青色的宽袍,冷冷的颜色将本來就外貌冷峻的他托得更加的冰冷,绯色,火焰的颜色,与貌相冰冷的高湛似乎很不协调,但是此时看起來沒有谁能更比高湛适合这样的颜色了,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知道高湛并非如外表看起來的那样呢,其实他也是个感情丰富,有时性格还有些优柔的人呀,
斜靠在塌椅上,一只手臂支在扶手上,手轻轻地拖着太阳穴位置上,一条腿抬起,穿着皮靴的脚踩在塌椅边上,懒散的绯袍下摆轻轻地垂在地上,
“咦,來了怎么不过來,站着做什么,过來呀,”缓缓地睁开眼睛的高湛,眼神虽然愣了一下,却很快的变得温柔起來,
“呃,” 只是我,在他睁开双眼的一刹那,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击了一下,全身感觉有电流窜过,
“怎么,还在生气,”见我不动,高湛坐直了身体,有些忧郁的望着我,
“咦,”生气,
“唔…肃当真是生我的气了,只是,沒有人比斛律恒迦那小子更适合了,不是吗,”
“啊……”他原來在说这个呀,可是,我已经不再生他的气了呀,只是,有些在意罢了,
“肃,”高湛疑狐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我,
“九叔叔,”我上前两步,
“嗯,”
“我也要去,”停了停,又上前两步,
“什么,”高湛的确是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我也要去轵关,”
“为什么,”
“呃,”怔怔地望着神情已恢复平静的高湛,有些意外,
“为什么想要陪斛律家的小子去,”
“才不是陪他去,”又把斛律恒迦唤作‘斛律家的小子’,人家好歹也是个假仪三司耶,虽然只是个虚职但也是个名正言顺的二品官职吧,
“只是,刚刚九叔叔说到‘合适’,应该沒有人比我更合适才对吧,”
“嗯,”
“因为,”看了看一脸诧异的高湛,我清了清喉咙继续道:“斛律伯伯镇守轵关,等于是在守护我们大齐的一道重要的屏障,为我们大齐及百姓的安危筑上了一道保障呀,所以,作为大齐皇帝,九叔叔的亲侄的我,是不是比任何人都合适代表大齐皇帝前往轵关慰问驻守边关的大齐将领及兵士呢,”
轵关是古轵道上的咽喉,为历代军事险要,这里两山夹峙,状呈“v”型,路在中间,其最窄处仅8米,地势险要,有“封门天险”之称,也是齐与周的边境线,
“可是,我…不想肃接近他,”高湛视线撇开,
“咦,”他,谁呀,不会是在说斛律恒迦吧,
“我跟恒迦……”
“他要知道你在那里,定会去见你吧,”
“啊,什么,”
“周帝,宇文邕,”
吓,愣愣地盯着将视线移向我的高湛,竟然会感到呼吸有些不畅,
“这……”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他在洛阳皇宫,怎么会知道我去了轵关,”而且就算他知道,我想,他也不会再找來了吧,
想到当日在建康红花巷的那一幕,宇文邕应该是不会再來了吧,明明被我伤得那么的深,想起他那夜吐血而去的背影,我竟然有些…内疚,
“是吗,”高湛还是将信将疑的盯着我,看得我浑身直发毛,
“九叔叔,你,啊,”一个不留神,一把被高湛拉了过去,一个扑空跌跪在塌椅上,
“如果他知道呢,知道肃在那里呢,”
“这……”我望着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我的高湛,不安焦急的眼神让我心口紧紧的,
“…我…不会见他的,”怎么能跟他说我和宇文邕两个月前在建康就已经见过面了,更不能说在红花巷所发生的事儿,这样只会让高湛更加的猜疑,
“真的这…样吗,”
“嗯,真的,”也许也只有在我的面前,他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吧,其实,除了是大齐的皇帝,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吗,
“肃,如果…这是你想的,我不会阻止你,我会给你所想要的,”高湛抬起脸幽幽地望着跌跪在他面前的我,眼神温柔得像要将冰雪慢慢地融化,
“嗯,我知道,我…不会丢下你一人的,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安,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
“肃……”高湛双臂圈住我的腰,头靠近我的胸口紧紧贴着我,仿佛是在确定我的存在般,
“我会很快的回來的,回到这里,”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住胸前的头,低下头将脸轻轻靠在高湛的头顶上,
第二百二十五章情殇(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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