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

    周扬和程小曼吃过简单晚饭，搬着椅子来到院子里，望着浩瀚的星空。

    默然无语。

    “我们的钱还够么？”

    周扬忽然道。

    两个人现在都是靠退休金。

    东海虽然破败，但是周扬生活在基本保留原貌的西部半城内。

    生活还是能够继续。

    “够的，只是吃饭而已！”

    程小曼柔声笑道，“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很开心！”

    “谢谢！”

    周扬报以微笑。

    “你先休息，我去做个汤。”

    程小曼拍拍周扬的肩膀，笑着转身走进屋里。

    程小曼的身影完全进入屋内之后，周扬的笑容倏然收敛。

    他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

    在他的视野中，手指尖和北极星恰好重合。

    接着，周扬缓缓将手指下移。

    北斗星出现在眼中。

    “长度比例……不对啊！”

    周扬低声念叨着，“幸亏小时候自然课听得认真！”

    他歪着头，盯着院子中间的一座美人鱼喷泉雕塑。

    雕刻华美的美人鱼失去了光泽，鱼尾向西侧弯起。

    雕塑没有喷水，但是周扬看得依然入神。

    “方向错了啊……”……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周扬和程小曼的感情越来越深。

    两个人也越来越亲密。

    直到某天的晚上。

    程小曼走进周扬的房间。

    她不着寸缕躺在周扬身边，羞涩万分。

    周扬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程小曼脸色一红，嗔道：“我爱你，我只想要你！”

    她趴在周扬耳边柔声道：“我不但要你的人，我还要你的心！”

    说着，程小曼翻身骑在周扬身上，深情无比道：“我陪伴了你三十二年，就是为了今天，能够完完整整得独占你，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微微俯下身子，想要去吻周扬。

    周扬忽然抓住她的双臂。

    程小曼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

    “周扬……你怎么了？

    难道不爱我么？”

    程小曼满脸委屈道，“我三十多年的陪伴，难道还没能打动你？”

    “呵呵……”周扬笑了。

    “这三十二年，世界变化真大啊！”

    周扬淡淡道。

    程小曼微微一愣，笑道：“当然，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对啊，时代不同了，连北极星到北斗星的距离也变短了不少！”

    周扬道。

    呃？

    程小曼一愣：“周扬，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时代不同了，我家院子里的人鱼雕塑，为什么调了方向？”

    程小曼继续愕然。

    “还有厨房餐具以及灶台的触感……这不是你能模拟出来的！”

    周扬陡然用膝盖将程小曼顶了出去。

    他翻身下地，抄起台灯。

    “让我来猜猜……你应该就是坑害东海八千人的罪魁祸首吧？”

    周扬冷冷道，“我承认，我连续两次差点儿被你带进沟里，不过好在我机灵。”

    程小曼捂着肚子站起来，满脸疑惑得问道：“周扬，你怎么了？”

    周扬哈哈大笑：“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我猜，你应该是占据了程小曼的意识层。”

    程小曼的脸色慢慢沉静下来。

    “周扬……你是个很神奇的人。”

    程小曼忽然开口笑了，“但是，晚了！”

    “我找到了我的最佳宿主，她的意识层无比干净，对我而言，这是根本无法拒绝的美味。”

    程小曼嘿嘿冷笑，“借助她纯洁的意识，我将变得无法战胜。”

    “真的？”

    周扬同样报以冷笑。

    “周扬，你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了解我的力量。”

    程小曼傲然道，“当我，拥有了顶尖的容器之后，所有人的意识都会被我吞噬。”

    “知道失去了意识的人类会如何？”

    “他们将只剩下最原始的动物本能。”

    “而且，这种本能还会被放大！”

    程小曼的眼睛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

    “周扬……你的意识层，我也收下了！”

    程小曼嗬嗬得笑着。

    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周扬淡淡一笑：“难道我无法挣脱？”

    “你可以试试……”程小曼得意一笑，“整个世界都是我幻化出来的，你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挣脱？”

    “对你来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程小曼摊开双手，笑意盎然。

    周扬淡淡一笑：“谢谢你的提醒！”

    说着，他手腕一甩。

    手中的台灯一下子怼在墙上。

    “嘭！”

    灯泡碎裂。

    “我们一会儿见！”

    周扬朝程小曼竖了一下中指，然后将指间插进灯泡电路中。

    “滋！”

    一阵电光炸裂。

    周扬身体一震，直接躺倒在地。

    空气扭曲之后，周扬的身体消失了。

    “混蛋！”

    程小曼瞬间疯了。

    下一刻，她也消失在原地。

    幻境……彻底破掉。

    ……周扬第四次醒来。

    “周扬！”

    视野中是一圈儿关心的面孔。

    “周扬醒过来了！”

    不知道是谁，大着嗓子喊了一声。

    瞬间响起欢呼声。

    周扬缓缓坐起，众人散开。

    科研团队的李教授和医疗团队的负责人立刻挤了上来。

    “周扬，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最好躺下！”

    医疗负责人严肃道。

    “周扬，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你的脑电波无法追踪，我差点儿以为你脑死亡了。”

    李教授的脸色明显苍白不少。

    可想而知，周扬的异常给所有人带来了多大的压力。

    “我没事，是不是有个叫程小曼的患者送过来了？”

    周扬扯掉身上所有线路。

    “程小曼在这里！”

    李教授的声音颤抖了。

    “发生什么了？”

    周扬的心脏狂跳不已。

    “自从你的脑电波消失之后，这位患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教授朝一边挪开一步，露出了一张病床。

    周扬快步走过去，双眼骤然瞪圆。

    病床上，程小曼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但是让周扬震惊的是……她的身体，竟然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

    皮肤似乎变成了一层膜，血管骨骼能够音乐看清。

    一图黑色的阴影，不停在她体内快速移动。

    周扬小心翼翼得伸出手，触碰到程小曼的额头。

    手指，竟然没入了额头。

    “到底怎么回事？”

    周扬吼道。

    李教授咬牙道：“我们怀疑，她正在向一种奇异的状态转变。”

    “一种介于意识体和物质体之间的形态。”

    此刻，整个大厅的负责人道：“周扬，还不止这样，你看看外面！”

    另外一块大屏幕上，转入了东海的实时画面。

    周扬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