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周扬双眼微眯,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我是……乔舒啊,周扬,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乔舒痛苦得哭泣着。
“你是我什么人?”
周扬冷笑不已,手上却没有丝毫松懈。
乔舒满脸泪痕道:“我是你的女人啊!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么?”
周扬的手渐渐加力。
乔舒的脸色快速涨红。
呼吸极为艰难。
眼看着就要窒息。
而周围的人却似乎对这一幕视而不见,只是直勾勾得盯着周扬。
“周……扬,不要这……样!”
乔舒努力得挤出一句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
周扬满脸狰狞,手上再次加力。
“我……是……为了……你好!”
乔舒泪水滂沱,眼中都是哀伤。
周扬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乔舒的头顶,一字一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带我出去,否则,我捏爆你的头!”
“不……”乔舒痛苦得摇着头。
“那对不起!”
周扬咬着牙,双手同时加力。
“喀拉!”
桥书的头骨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似乎下一刻真的会被捏爆。
“我……答应你!”
乔舒道。
周扬双手瞬间松开。
乔舒从他手心滑落,瘫在地上。
“周扬……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乔舒道。
“少废话!”
周扬吼道。
“你要相信我……”乔舒含着眼泪站起身,伸手在面前虚空轻轻一触。
一圈儿涟漪瞬间荡漾开来。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
周扬周围的环境瞬间崩塌,破碎。
就像是眼前落下了一片帷幕,露出了世界真相。
周扬震惊了。
他不是在大厅,也不是在家。
而是在……应该是一间病房。
破败不堪的病房。
白色墙壁斑驳得不像样子。
角落里蛛网密布。
病床旁的氧气瓶表面锈迹斑斑。
床头柜上有一面镜子。
周扬伸手去拿。
看到手臂的一刹那,他愣住了。
这哪里是二十多岁人的手臂?
表皮干瘪、毫无光泽,布满斑点。
周扬的心头一震。
颤抖着拿起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下一刻,周扬彻底傻了。
镜子中,是一张苍老无比的脸。
斑白的头发杂乱稀疏,仿佛十几年没有打理过。
额头都是皱纹,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不详的黑斑。
脸颊瘦削得令人发指,几乎骷髅。
凸显出两只浑浊无神的眼睛。
“周扬……”轻声的呼唤。
从床的另一边传来。
周扬艰难得扭头。
看到了一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
依稀……有些面熟。
“我是小曼……”老妇人拉着周扬的手,缓缓道。
程小曼?
周扬眼睛渐渐瞪大。
没错……是程小曼。
只不过是年过花甲的程小曼。
她的身体依旧挺拔,但是风霜却不留情。
她的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扬的情绪有些失控,拳头狠狠砸在床边。
疼!周扬抬起拳头。
看到的是代表衰弱的斑点。
老人斑……让他绝望。
“我记得,我在给别人治病!”
周扬双眼无神,盯着地面。
程小曼惨笑道:“没错,你确实给别人治病,也治好了足足八千多人。”
“然后呢?”
周扬身体微微颤抖。
记忆很清晰……当时他清除了最后一名病人的意识层,正准备出来。
“我是最后一个病人!”
程小曼道。
“你治好了我,但是却因为透支了精神力,彻底迷失在意识层。”
程小曼抚着胸口,一脸得悲哀,“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慢慢的,所有人都不愿意管你,所以,我就来了。”
程小曼握住周扬的手,眼泪缓缓滑落。
“周扬,你知道么?
我陪了你整整三十二年。”
程小曼一字一句道。
“这不可能!”
周扬僵硬得摇头。
“那……我的家人呢?”
一股悲哀从心底升起。
一梦三十二年,这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你的母亲在你昏迷的第二年,就去世了。”
“你的女朋友,宋允雅,守了你三年,然后嫁给了一位富商,最后移民国外。”
“我最熟悉的就是子晴,她后来也结婚生子了。
不过第二胎的时候,血崩,去世了。”
周扬觉得有些眩晕。
世界的变化,可以这样么?
“周扬,为了保护你的精神,医院给你进行了意识层疗法!我也担心你知道真相之后,彻底崩溃。”
程小曼道。
周扬脑海一片空白。
“三十二年……这么久了?”
他喃喃道。
程小曼满脸悲哀:“是的……周扬,你面对现实吧!”
周扬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拖着两条肌肉明显猥琐的腿,艰难得穿上拖鞋,在程小曼的搀扶下,来到窗边。
“这是……东海?”
周扬声音颤抖。
外面的世界,和记忆中的完全不符。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还在,但是破败不堪。
杂草和植物从建筑物的缝隙中伸了出来。
作为标志性建筑的那座高塔,塔尖儿也塌了下来。
远处的码头,停泊着锈迹斑斑的货船。
似乎很久都没有动过。
路上的汽车没有几辆,塑料袋和废纸打着旋儿飞上天空。
穿城而过的那条江水,也彻底消失,只留下干涸的河道。
一副末日景象。
“这就是东海!”
程小曼道,“你昏迷后十年,突然发生了海啸,东海被淹没了一半。”
海啸退去之后,东海的一半以上的区域已经不适合人居住了,于是就开始整体搬迁。
“再往后,星条国发动了战争……一切都回到了原点,这家医院,是东海仅存的三所还在营业的医院之一。
如果不是他们,你早就在昏迷中离开了!”
程小曼轻轻靠着周扬,“还好,你醒过来了!”
“周扬,我现在只有你了,别离开我,好么?”
程小曼环住周扬的腰,柔声说道。
周扬心中感动万分。
一个女人,竟然在医院陪伴了他三十多年。
如此深重的恩情,怎么去偿还呢?
“好……在剩下的日子里,我们一起生活。”
周扬颤声道。
“系统?
你……还在么?”
周扬在心中呼唤。
没有任何反应。
想来应该在他昏迷的时候,和系统彻底脱离了。
第二天,周扬就办了出院。
他和程小曼回到了破败不堪的周家庄园。
当年盛极一时的庄园,已经成了老鼠蟑螂的乐园。
“周扬,从今天起,我来照顾你的生活。”
程小曼笑道。
“辛苦你了!”
周扬揉了揉毫无力气的双腿,“我先上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