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灼年在喝牛奶,手里握着牛奶杯,听到她这句话,眉头皱了皱。
“我觉得白峻宁不会跟她在一起,充其量是她自己放出去的谣言。”
冯媛不是那种没大脑的千金大小姐,这些年为了攀上白家,明里暗里肯定也使着力气撄。
苏暖玉也是这么想,可说到底,白峻宁跟自己这次不算是“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那天是她喝多了,她说不如他们做情-人,所以才这么不明不白的又开始纠缠偿。
虽说在那段时间里,她的确觉得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情-人,不如说是情侣。可是白峻宁心里是不是也是这么想,她并不明白。
或许他那句“我爱你”,不过也只是情-人之间的一句调-情。
现在正牌发话了,他当然只能断绝跟她一切联系……
想到这里,苏暖玉心里莫名抽痛无以复加,夜晚庞大的孤独感笼罩了她,她把脸深深埋进了自己的膝盖。
“灼年,如果两个人爱情长跑了十多年,还没在一起,是不是就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
她的声音空空的,褪去了平日的凌厉,在这样的夜晚显得尤为感性。
良久,她听到米灼年的回答。
“其实不一定,你想,十多年的光阴都分不开他们,那还有什么能把它们分开的?而且我觉得你和白峻宁,有时候可以各退一步,老实说,我觉得你再这么任性下去,他再深的感情都要被你耗光了。”
任性,耗?
苏暖玉听着那几个词眼,有些苦涩的笑了。
“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么?”
“在我看来,他对感情要更努力一些。”
毕竟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以后,那个男人嘴上说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只要她有困难有需要,哪怕上一秒他们还吵得天翻地覆,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并把她的那些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男人说话好听有什么用,还是行为说明一切。
“努力?他有很努力吗?”
“当然!”米灼年说,“你以为他在东北的那五年会很好过吗?从小在京畿重地顺风顺水的公子爷,脱离了任何羽翼,去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一边要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升官,一边又要想尽办法拒绝冯参谋长嫁女的心意,暖玉,那种辛苦,不是我们能想象得到的。”
高墙里的每个人,都过着最光鲜的生活,可是谁又看得到那背后的千疮百孔?
苏暖玉自幼父母离异,平时连吃饭都是问题,家长会从来都是缺席,亲情的缺失是她一辈子都填补不了的缺憾。
乔承铭父子关系单薄,童年更是只有枯燥的数据图和函数分析图,每天浸淫在学术和各类高雅爱好中,除了米灼年,他的感情生活其实就是一潭冰冷没有温度的深湖。
白峻宁,明明是狂放不羁的性子,却因为家庭关系,进了部队这种军令大于天的地方。
为了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把整个世界的压力扛在自己的肩上,对抗冯参谋长,对抗苏向北,对抗自己的父亲。而这场博弈,原本就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可偏偏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就是那么没心没肺,她不懂这些。
“灼年,我不懂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
“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你懂,”米灼年笑笑,拿着暖杯,“他把你保护的太好了,让你永远生活在阳光下,不用看这些世界的阴暗面。”
“可是我也想跟他分担一些,不懂我可以学啊,我有时候就是觉得,”苏暖玉嗓子里有些哽咽,“你们都懂他的心,只有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他到底爱不爱我。”
“他爱。”
米灼年说着,声音笃定而坚定,犹如古老的谶语那样一字一顿,
“他是真的爱你,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爱你。”
……
和灼年共度的两天,她尽量没有去看手机。因为她在短信里说的很明白,如果白峻宁再不回复,他们就算分手。
然而事实总是让人失望,
他没有回复,一直都没有。
苏暖玉这几天几乎一直就这么盯着手机屏幕看,等到最后也没有等到一个结果,她的心情也就这么一点点差下去。
再次和白峻宁见面是在颐年的开业典礼上。
苏暖玉是灼年最好的朋友,剪彩的时候,她们都是两个人一起剪的。
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裙子,用国色天香形容也不为过,肤白如雪,在优雅的灯光下皮肤真的就像一块莹莹的冷玉。
剪刀下去的一瞬,她就感到脸上两道格外阴沉的目光。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苏暖玉脸上的笑容维持着,附到灼年耳边小声说,
“你今天请白峻宁了?”
“有乔承铭,能没有白峻宁么?”米灼年同样笑着耳语。
“……”苏暖玉想想也是,于是只能说道,“我跟他这回真的玩完了,你一会别跟我走远,帮我挡挡,嗯?”
听到那句“真的玩完了”,米灼年脸上笑容有一瞬间僵硬,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答应了苏暖玉,所以哪怕接下来应酬一杯接着一杯,她都把苏暖玉带在身边。
再加上苏大小姐本身也是京城贵胄们想要结识的对象,美女走到哪里都是很受欢迎的,一圈下来,她喝得一点都不比米灼年少。
“才华横溢算不上,就是画画自己喜欢的设计。”红裙女人艳艳的笑着,手举香槟,浅浅啜了一口。
“总之二位都是才貌双全的美女,来,我敬你们!”
“谢谢徐总。”米灼年也喝了一口。
白峻宁今天穿了黑色的polo衫,休闲中又带着贵族般的雅致,就这么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她当然知道他在看自己,只不过一个眼光都没有赏过去。
分手就分手了么,还藕断丝连干什么,没意思。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的时候,颐年院子里都没剩下几个人了,苏暖玉突然觉得醉的不行,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
她对面坐着米灼年,也是醉的不行。两个人就这么拿着酒杯有一下没一下的笑着,聊着。
“灼年……我跟你说!你这酒店,到时候好好经营,绝对他妈打死北京一大片……”
“没问题!你赶紧做几个工艺品,我给你摆在大堂!……暖玉,我去楼上透透气……吹吹风……”米灼年觉得自己不行了。
苏暖玉也含糊,“嗯……你去……我睡会……”说完,她就再也支持不住,咚的一声倒在桌子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压抑着的男人走了过来。
今晚月亮是上弦月,颇有约上月上柳梢头的意境。
苏暖玉醉了,她忘了这是哪,也忘了她现在已经跟白峻宁分手,一边枕着自己的手臂,一边疏媚的说道,
“我警告你,别过来哦,我有个男朋友很可怕的……要是让他知道你猥-亵我,会把你整得生不如死……”
白峻宁看着她不省人事的模样,想起那夜那通电话,心情更加沉了下去。
“哪个男朋友?”她说有个,是不是言外之意就是有很多。
“当然是那个最凶的啊…”
一听真的有很多个,白峻宁彻底失了耐心,一把把她提了起来,
“苏暖玉,你他妈究竟跟多少个男人睡过?!”
愤怒的语气加上那张熟悉的面孔,她酒意醒了三分,魔咒一样耳蜗里一直重复他说的那句话。
“你说什么?”她一愣,下一秒直接把他推开,“你再说一遍!”
“你敢说你在大溪地的时候没跟别人上过床?”
苏暖玉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可悲还是可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你他妈跟冯媛的婚讯飞遍北京城了我都没说什么,现在你抓着我的领子质问我有没有跟别的男人上床?!!”
“白峻宁,分手就分手,你至于给自己找理由?你他妈还是男人……”
她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泪流满面了,然而哭腔还没有爆发出来,唇瓣就已经被男人粗重而不耐烦的吻住了。
其实看到她最开始那副反应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确定她没做过了。
何况凭借二十多年相处下来的了解,他也相信她不会做。
他只是不喜欢她动不动就把自己喝断片,然后又被那种贼心贼胆的贼男人盯着。
谁又能在那种电话下还保持冷静。
“苏暖玉,我警告你,我这里没有回头草,你甩了我一次,就别给我想甩我第二次!”
“唔……”她呜咽一声,好像想说些什么,然而还没说清,整个人就被扛着扛走了。
被男人扛进房间的时候苏暖玉硌得肚子都快要痛死了,白皙的脸蛋也因为充血一片绯红。
“白峻宁,你他妈能不能好好抱着我,我是货物吗就这么扛在肩膀上?”
砰!
女人被直接扔到床上,接下来就被粗-暴的翻过来,像被泄愤一样摆成一个姿势。
她觉得羞耻,刚想爬起来,没想到两只手都被男人背到身后,用力的按着她的后背。这下根本就一点都不能动了。
“白峻宁,你干什么?”她有点慌了。
“别动!”狠戾的字。
苏暖玉觉得他今天好像特别凶,像发泄一样捆绑着她,她顿时就更怕了。
“白……峻宁,你要做好好做,别施暴行不行?我他妈也是人……”
“闭嘴!”
男人白皙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整个人的表情也更加紧绷,苏暖玉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异样。
“你怎么了?”
唰!
礼服是直接被撕开的,清脆的裂帛声,苏暖玉后背一凉,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吻。
吻落下来的一瞬,整个身体的感官就炸开了。虽说以前这样她反应也很明显,但今夜来得就是迅疾而猛烈。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被下-药了……
下-药,想到这两个字,苏暖玉第一反应就是酒里有问题。
典礼上的酒,是乔承铭联系法国酒庄直接送过来的,每个人喝的也都是特定。而她记得她、白峻宁、乔承铭、灼年四个人喝的都是一桌的……
所以,乔承铭现在是给他们四个人都下了药??
操,这个男人至于这么无所不用其极吗!
愤怒的时间只有一秒钟,接下来,所有思想就彻底被热烈的浪潮彻底淹没。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上正午了。
苏暖玉这辈子都没觉得自己这样操劳过,第一次领会到“纵-欲过度”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总之整个人精神都很不好就对了。
白峻宁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也就允许自己靠着床休息了几分钟,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白峻宁早上突然有公告,等到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酒店时,原本两个人的房间,现在已经一个人都不剩。
他打开卧室门,看着乱糟糟的床被,嗅着疯狂肆虐过的痕迹和气息,再加上此刻房间里能听见窗外蝉鸣的死寂,他突然觉得,心变得很空荡。
她还是走了吗。
一个念头滑过脑海,然后再也没有别的想法。男人英俊的眉眼没有温度,也没有波澜,就这么看着这一切,最后慢慢把还冒着热气的馄饨和糯米粥放在了一边。转身离开。
黑色轿跑里,他点燃一支烟。
昏暗的光线中,那点火光把他的脸部线条,衬托的愈发清晰硬朗起来,他轻轻眯了眼睛,然后打开了手机。
他手机里没什么信息,照片也没有几张,但是那条短信一直没有回复,也没有删除,甚至截图保存在了相册里。
那个号码也向来不需要任何备注。
烟雾缭绕中,白屏黑字格外清晰,他甚至能自己能透过那些字,看到她千姿百态的容颜。
明眸善睐的女孩的脸,好像正在看着他笑,又好像默默看着他掉眼泪。
视线一直落在那最后一行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爱你的,白峻宁。你应该明白,这句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有多难。]
………………
颐年客房的一场火,可以说是苏暖玉平地里的一声雷。
苏暖玉行色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乔承铭刚好从病房里走出来。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就是受了比较严重的伤。
“你这是怎么了?”她皱眉问。
乔承铭没多说别的,眼睛看着病房,淡漠启唇,“一会她醒了,你去陪着。”
“这还用你说?”苏暖玉一脸不屑,抬脚开门刚想进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开门的动作就这么停住。
“你自己怎么不进去?”
“她不想见我。”
“你他妈又对她干了什么?!”苏暖玉直接喊了出来。
乔承铭这才看了苏暖玉一眼,眸色沉沉,宛如上好黑亮的墨玉,没有什么温度。
“我逼她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