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方刚露出鱼肚白,林中还弥漫着一丝雾气,晶莹剔透的露珠倒挂在松尖上,时不时滴下一两滴来,落在泥土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薄雾中渐渐走出一个身形高挑的人影。近一点便发现是一位身着粉色镶花细丝裙的容颜清丽的女子。年华不过二八,只是眼里却透露着不符年龄的沧桑,仿佛历经世事的模样。
女子手中提着一个竹编的花篮,里面放着一束各色的野花,一壶酒,还有一堆黄色的纸钱,好像是要去祭拜某人。最终女子在靠近瀑布左边的树林旁停下,她的正前方是一座小小的土堆,前面还有一块刻着字的木板。等薄雾散去,东升的红日照在这一片山水之中,木板上的字也清晰的显现出来。
挚友刘子固之墓
“子固,阿绣来看你了。”阿绣蹲下身将花篮里的花放在墓前,又拿起里面的酒壶斟满了一杯酒向地面撒去。
“子固,这是我新酿好的酒,就剩这么一壶了,其余的全被花月喝光了。”阿绣想起花月那贪嘴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笑,眉眼间也瞬间生动起来了。
“哦,你看,我都忘记告诉你我昨天终于遇见花月了,年龄大了,记忆也不好了。”阿绣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一对柳眉也轻轻颦蹙起来。她叹了口气,在刘子固的坟边坐下。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了,100年?120年?她看着自己丰神俊朗的丈夫日益衰老死亡,看着原来还是牙牙学语的儿女成亲生子。所有人都在变,只有她没有变。
说不上好还是坏,再面对邻居亲人日渐恐惧的眼神时,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直到出云道长来找她,索性就抛下一切来到树林中隐居。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这张永远不会变老的脸也许还会给儿孙带来灾祸。
与子固的重逢就像和花月的重逢一样出人意料却又令人分外惊喜。早在她离家之前就听说当朝从一品的刘子固刘阁老辞官归隐,散尽家财,阅览天下美景。
子固当真还是那个子固啊,还是那个留恋山水,向往自由的子固,不曾被名利污染,也不曾被身外之物牵绊。
阿绣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仰头喝下,却不防被酒呛得正着,她捂着喉咙压抑地咳嗽了几声,眼圈也慢慢红了起来,一滴泪顺着面颊流下。
“我当真无用地很,连酒也喝不好。”阿绣抹了一把眼泪,抬头望着升起的太阳,灿烂的阳光刺得阿绣不得不闭上双眼。
“子固,出云道长说得没有错,花月完全忘记我们,卓道长也是。不记得那个无理取闹,为眼中的爱情疏远好友的我,不记得那个左右为难,潇洒不羁的你,不记得为她披荆斩棘的卓道长。这些事就好像是梦中发生的一般,原本这些事还有子固你陪着我回忆,你去了,这些存在我脑海中的事情真的是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吗?”
一滴泪从眼角划过。昨日和花月重逢的画满由浮现在眼前。
花月听着声音转过去,却看见一个粉衣女子神情凄楚,而她手中盛着野果的花篮也落在了地上。
“你认识我?”花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不,不认识。。。。。。。”
“那你刚才叫了我的名字。”
“不,姑娘听错了吧。”
“那好吧,主人家你有什么吃的吗?”
“我这里还有些花生果仁,你吃吧。”
忘记了也好,花月本就应该是那只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的小狐狸。这些记忆她时不时地回忆着,能这样过一生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