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繁缕心头沉重,满院子的人,就只一个丫鬟关心自家主子的死活,该说是丫鬟重情重义还是霍家太凉薄?
况且,一个姨娘,还已经小产了,谁要与她过不去?
霍繁缕只觉满心的悲哀。
那丫鬟哭喊着要三老爷叫人去请大夫,三老爷却面露为难,“你姨娘她已经去了……”
丫鬟一听就昏厥了过去。
三夫人面色苍白,眼中含泪,似风中摇颤的带露白花,“妹妹怎么如此不幸,身子还未大好又遭此横祸!”
三老爷上前扶着她低声安抚。
那头远远站着不敢过来的大夫人喊道,“七姐儿,庞姨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她?”
霍繁缕以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她微笑,“大夫人,繁缕也很好奇,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她下手呢!”
“谁知道是不是庞姨娘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大夫人意有所指地道。
“说来也巧,繁缕本来是在祠堂里跪着的,因风大吹开了门才上前关门的,却在此时看见有灯过来,繁缕一时好奇便走了出去,谁知竟是大夫人,一到祠堂便喊着杀人,这事儿可真是巧得不得了,连老天都创造不出这样的恰好的事呢!”
大夫人立刻反唇相讥,“本夫人见风大雨大,担心家中门窗屋瓦破损彻夜带人来巡查,怎么,连这事都要向你禀告?”
“繁缕不过……”
“够了!”大老爷冷喝一声,打断她的话,“都给我回去,此事明日我叫人过来处理。”
三老爷也道,“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这便是要压下不提了?
霍繁缕道,“大老爷,那庞姨娘就这样放着不处理吗?看见尸体第一时间找来仵作验尸才能更好的发现线索查找真凶啊!”
三老爷看了她一眼,“七姐儿,我朝宵禁是惯例,就算要找仵作,那也是明日的事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想起对街似乎住着一个捕快,宵禁都抓夜里仍在大街上游荡之人,这样短的距离,应当不成问题。
随即决定曲线救国,霍繁缕对大老爷道,“那请问大老爷,繁缕可是还要跪祠堂?”
三夫人忽地柔柔弱弱开了口,“这可是婆母下的命令,七姐儿是想不遵守?”
霍繁缕凉凉地斜睨她一眼。
果然笑面虎才最恶心人。
她微微笑,“老夫人的命令繁缕怎敢不守?反正繁缕不曾做过亏心事,半夜亦不怕鬼敲门,跪祠堂跪了这么多日,再跪几日也无妨,不过我这不是为大夫人着想么?”
大夫人凶狠地瞪着她,“你有什么好为我着想?”
霍繁缕歪着头,神情无辜,“可不是么?这整整一夜,就只有繁缕与这姨娘在,明日的调查若是不如意,大夫人指不定又要说繁缕悄悄动手,摧毁罪证了呢!”
大老爷和三老爷对视一眼,顿时犯了难,霍繁缕与庞姨娘无冤无仇,甚至都不曾见过面,说要杀人也委实过了,但霍繁缕站在尸体面前,却又是众人都看到了的。
万一真出了毁掉罪证这种事,也的确不好办。
三老爷稍一细想便道,“大哥,不若去请仇捕头?”
大武有夜间宵禁,除急病以外,凡在宵禁时间行走在街上的,若是被官兵看见了,可是要抓去坐牢的,因此,哪怕他们要报官也得等到第二天再去。
然好运的是,霍家不是什么大官,住的坊市亦非权贵人家聚集之地,霍家对面恰好就是京兆尹府上为官的仇捕头一家,以两家的距离,以及两家的交情,要请人过来断案也并非难事。
大老爷只想了片刻,便道,“还是不要麻烦他家了,等明日再看吧。”
他看向霍繁缕,“七姐儿今夜先回明照阁,你祖母哪儿自有我去说。”
霍繁缕:……
她担心的是这个么?
可惜大老爷看着她笑得慈祥,霍繁缕只好道,“多谢大老爷体恤。”
三夫人却忽地开口,“那不是有两个小厮么?”
众人疑惑地看向她。
三夫人温声细语地道,“叫那两个小厮在此彻夜看守不许旁人过来触碰庞姨娘不就得了,这样一来不用担心有人摧毁证据,二来七姐儿也不会违反了婆婆的命令,岂不是一举两得?”
大夫人立刻大笑,“好主意,就这样定了吧!”
霍繁缕面容一冷,好似迎头被浇上一桶冰水,透心的凉。
“那希望二位夫人日后不要后悔呢。”她拖长了尾音,冷冷地道。
生怕再出幺蛾子一般,大夫人三夫人急急散了,连她这句话都没理。
随即其余人也都散了。
留下黑着脸恨恨咬牙的霍繁缕愤怒地爆了一句粗口。
长夜寂寂,一股阴风袭来,霍繁缕打了个寒颤。
她是不曾做过亏心事,可是她怕半夜鬼敲门啊啊啊啊!
二六、夜半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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