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君谟瞳孔向内收缩了下，仔细打量骤然现身的少年。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面容坚毅，神色从容，眼神平静无波……
    小兔崽子，你可来了！
    襄君谟一眼认出了贺一鸣，自己学生的儿子，逢年过节的时候，自然见过几次。
    在这位老先生的印象中，贺一鸣没什么突出的地方，后来听说这小子不知怎么习武了，还杀了几个劫匪，但除开这些之外，鲜有什么新闻。
    襄君谟迅速收回目光，做出三个动作。
    甩袖，冷哼，扬起下巴。
    他在等着贺一鸣过来给他磕头。
    贺一鸣扫视众人，视线最后落在襄君谟身上，暗叹了口气。
    发生这种情况，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原因很狗血……
    那就是他的威望不够。
    毕竟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什么大范围传讯技术，情报传播全部是口口相传，连个小喇叭都没有。
    而且，因为人口流动迟滞，信息扩散极大的受到地域限制，传播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简言之，在这个世界，一夜爆红是不可能的，声望不是一天就能建立和拥有的。
    贺一鸣崛起时日很短，从秋天到冬天而已，期间大部分时间不得不刻意保持低调，在江湖上正式登场也就是近期的事，仅在小范围的圈子里打出了名气，还没有广为传播开来。
    而在锦绣城普通民众间，情况就更加恶劣了。
    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强。
    绝大多数人对他的了解，依然停留在贺家大公子，有钱人这样的古板印象。
    不像是林元常，在锦绣城混迹多年，打败过多位成名高手，这才渐渐声名鹊起，经营起响亮的名号，有了让人敬畏的威望。
    威望不足，谁鸟你？
    所以，守城兵会叛变，城中这些富豪名流也是如此，因为大家都是在自己的认知中进行考虑问题，权衡利弊。
    换一种情况，假如全天下人都像是白素洁这般了解贺一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甚至，仅凭绝世高手的威望就能吓得韩惊涛不敢来。
    但说再多这些也没有多大意义，总之每个人都在自身的局限中活着，没有所谓的上帝视角，贺一鸣也要为此苦恼。
    深深地看了眼吹胡子瞪眼的襄君谟，贺一鸣心头好笑，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你呀，与这种老顽固讲道理那是自讨苦吃，能动手就绝不要动嘴。
    所以，贺一鸣直接动手了，向前踏出一步，轻轻挥出一掌。
    掌劲缠绵如风，轻飘飘，软绵绵，却裹挟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随即，襄君谟像是中邪了般，在原地晃晃悠悠转一圈来，一圈接着一圈，停不下来。
    见此一幕，众人大感稀奇。
    贺一鸣无视襄君谟，环顾众人，从容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是没安好心。鸡给黄鼠狼拜年，又是什么？
    诸位想要羊入虎口，我绝不拦着，接下来城门会开启一个时辰，谁想去投奔韩惊涛，抓紧时间，不送。”
    说完，贺一鸣转身离去。
    襄君谟还在原地转着。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这时，管家李典干咳一声，掷地有声地道：“贺府上下与锦绣城百姓共存亡，诸君是去是留，请三思而后行。”
    这话让众人不禁开始琢磨，是啊，贺府一家子都在，没有一点胜算的话，他们敢这么做？
    退一万不讲，即便我们今天主动投靠韩惊涛躲过了一劫，他日朝廷的兵马南下，兵家必争之地的锦绣城一定又要沦为战场，那时候他们该何去何从？
    一旦朝廷打败了韩惊涛，他们这些跳出来的投降的，就是与叛贼无异，还是要被抄家灭族。
    这一刻，众人内心无比纠结，抓狂。
    襄君谟还在转着。
    “老先生……”一人走上前，触碰了下襄君谟，可他的手在摸到襄君谟身体的瞬间，一股强劲的力量骤然袭来，这人当即被撞飞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的。
    襄君谟也随之摔倒在地，人没事，就是眼前全是星星，晕得慌。
    贺亦儒连忙扶起老师。
    没过多久，襄君谟缓缓清醒了过来，却是一脸懵逼，满头问号，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随后一个时辰，不出所料，没有一人离开锦绣城。
    次日一早。
    韩惊涛大军开拔，直扑锦绣城而来。
    日上三竿之际，一万先锋军率先冲到了城下，虎视眈眈。
    先锋官石天成策马城下，冷笑着看了眼护城墙上，叫嚣道：“还不快快打开城门迎接你石大爷，不然，别怪老子踏破城门，不讲情面。”
    城门开了一角。
    只见一道身影走了出来，正是金鳞刀王林元常。
    这位一流高手二话不说，忽然一步窜出，如同离弦之箭，直奔向石天成。
    “高手！”
    石天成大吃一惊，似乎没料到锦绣城竟然不但没有投降，还准备顽抗到底。
    一个愣神的功夫，林元常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骑在马上的石天成忽然从腰部断为两截，上半身栽倒下来。
    血洒一地。
    马匹受惊，慌乱奔跑，很快把下半身也颠得掉在地上。
    从始至终，谁也没看见林元常是如何出刀的，但他干了一件足以传为美谈的大事，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余下一万先锋军傻眼了，什么情况，转眼间自家的先锋官被杀了？
    先锋副将骇然，连忙发号施令，道：“放箭，射死他。”
    一千弓弩手排列开来，搭弓放箭，嗖嗖嗖，箭雨如同倾盆大雨袭来。
    林元常抡起金鳞刀，当空炫舞，一阵金光闪烁，箭雨纷纷扬扬洒落在他的周围。
    而他本人毫发无伤，面色如常，只是喘了口粗气。
    敌军见此不禁哗然。
    一流高手，可破三百甲！
    要杀死一流高手，须得至少用三百兵卒的命去消耗他。
    “普通的弓弩难以凑效，要用强弩才行。”先锋副官思量之际，忽然瞳孔一缩。
    这会儿，呼啦啦，从城门内跑出很多人来，全是十几岁的少年。
    他们一个个抱着竹筒状的东西，来到林元常身后，排列成四排，每排两百五十人，足有一千之数。
    林元常看了看这些少年，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