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1-10-11
东都,轩城殿。
璎珞静静站在殿下,李宗治斜靠于躺椅,双眸看不出任何波动。
“你回去吧,好好呆在孟白炎身边,其余的事都不要管了,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是!”
虎符掉入了若水,李宗治一声轻叹,看样子老天都不站在自己这边。站起身,走到后殿,抬眼去看那墙上画卷。
他居然追随在孟白炎身旁一同入了泾阳,此行凶险重重,他却如此义反顾,我李宗治,却又何时才能得到如此一有心人!
泾阳解禁,当河道中船来船往,南宫热河等人知道此事已经告一段落,可是,结果是什么?
他们先走水路出了泾阳,然后整队奔赴沧田,到了沧田,见小侯爷与公子安然恙,大家顿时松了口气,可是,气氛为何如此微妙。
那两人俱是默不作声,归程在即,他二人却心事重重,令人解。
可是小侯爷发觉了公子身份?南宫热河暗自揣测,却又不敢肯定,眼见小侯爷终日郁郁,他心乱如麻,瑕公子却整日痴痴望着远方,神色冷然,那模样,令众人都不敢接近。
回去了,回去之后,是分离!
那一列人马终于程,小侯爷打马与瑕并肩而行,两人都不说话,看得南宫与弓心头发毛。
“你家公子怎么了?”南宫热河试探的询问道。
召唤弓双眉一皱,道:“公子性子淡,不说话是常事,倒是你家小侯爷,如此聒噪之人也如此沉默,实在太过反常,你问我家公子,不如去问你家小侯爷。”
“我要是敢问,还来问你做什么呢。”南宫热河满脸愁容,见那两人不说话,大家皆随之沉默着,这一路走来,甚是沉闷。
两天过去了,眼见东都在即,南宫热河终忍不住,悄悄拉了小侯爷在一旁,问道:“可是与公子有了矛盾?怎么这么几天,话都没说上几句?”
小侯爷拿眼去瞟他,冷冷道:“你何时学会如此八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与瑕闹矛盾了。”
“那你们这算什么,跟打冷仗似的,弄得大家都不自在,话都不敢大声说。”
小侯爷仰头望天,许久,道:“我似乎,与瑕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我想牵着他的手,但是,牵不到了……”
“小侯爷,你……知道了?”
小侯爷双眸一动,回头去望南宫热河,道:“知道什么?”
南宫热河一惊,喏诺道:“瑕公子……他是……”
“小侯爷――可看见我家公子?”召唤弓急急奔来,神色焦急。
“怎么了?瑕去哪了?”小侯爷心头一惊。
“刚刚扎营,我返身便没见到公子了。”
小侯爷也不说话,纵身而去。
身子在丛林间掠过,小侯爷心急如焚,自申瓯死后,瑕便有点不对劲,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当看见那抹素洁立在林边河道处,小侯爷暗暗松了口气。
“瑕!”口中轻轻呼唤,皎洁的月色下那人儿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
没有回答,却纵身一跃,直直扑入了那深幽水域,小侯爷身形不顿,直追而去。
这是瑕自小便有的习惯,弦伊说过,只要有了烦心事,公子便会一个人静静的呆在水底,似乎那样,才能让他的心宁静下来,可是,每一次的代价,都是身神俱伤。
伸手揽住瑕浮出水面,小侯爷心疼的道:“心底究竟藏着什么,为什么不对白炎说出来,论有什么困难,白炎都愿与你一同面对。”
没有说话,只怔怔望着面前之人,瑕双眸含泪,突然向小侯爷靠去,那双唇不顾一切的覆上了小侯爷的唇,小侯爷身子一僵,那吻混合着淡淡的咸味冲击着他的心,不是浅尝,而是带着尽缠绵的缱绻相依……
瑕竟不顾一切的吻向自己!小侯爷心底疼痛,难以忍受。
“瑕!”伸手推开瑕,却见他将额头抵在自己额间,双眸不避:“嘘――不要说话。”那声音低语如呢喃,鼻尖轻触,那吻再次落下,带着一种生涩,却令这心头狂跳不已。
“瑕!瑕!”那话语却一次又一次被堵住,终被撩拨难以自已,小侯爷伸手揽住瑕的腰,身子俯下,细细去吻那粉色的唇,渐渐深入,缠绵悱恻,那吻,却为何带着一种绝望,让这相拥的两人,浑身彻冷。身子一绞,两人没入水中,却依然死不能放,沉,沉,沉下去……
泪化在水中,看不见,却,刺痛心脏!
当那窒息袭来,两人浮出水面,瑕细细看着面前这人,手指轻柔的抚过那眉,那眼,眸中含着不舍,脸上却带着一种绝决,口中轻轻道:“瑕,是――冷公子!是反晋势力的高领袖,冷公子!”
那话语如此轻柔,却如同惊雷一般劈在小侯爷心头。小侯爷双手一搐,那痛迅速蔓延,法抑制。
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想要抓住那身子,可是,力气却如同被抽离一般,抓不住,双手慢慢滑落,滑落……
“白炎,你我的世界,永远在对立的彼端,瑕挣扎得太辛苦,已经不堪忍受!那死在大晋手中的冤魂重重叠叠,压得我喘不过起来,原谅瑕要逃了,瑕已经撑不下去了!从今开始,你我之情义一刀两断,从此擦肩是路人,他日若我们相见于战场之上,希望你不要手下留情。”身子一挣,瑕飞身而起,小侯爷回过神来,没有回头,却一声大喝:“此情如何断!”
那掠去的身子一顿,声音幽幽如泣:“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树枝轻晃,那人绝决而去,小侯爷怔怔立在水中,心冷彻骨!
召唤弓见公子浑身湿透飞身掠来,张口要问,却听公子一声低喝:“我们走――”
跃上赤霄,马蹄腾空,瑕头也不回,疾驰而去,弓飞身上马,紧紧追向公子,南宫热河在身后急追几步,见两人迅速掠入茫茫夜色,眨眼不见,心头一惊!
小侯爷!
“白泽,走――”与白泽速朝着瑕奔来的方向疾奔,到了河道,见小侯爷痴痴站在河边,发间犹自滴落水珠,却不说话,也不动。
“小侯爷!”南宫热河低低一呼,小侯爷茫然的眼神被那一唤惊得一动,蓦然回首,失魂落魄道:“瑕呢。”
南宫热河心头一痛,小侯爷那模样,让他想起了在成乐瑕公子不辞而别时的情形,小侯爷情感炙热深埋,那情已经付出,却又如何收回。
“小侯爷,放手吧!”
放手吧!放手吧!
南宫热河那话如同一把利剑,深深扎进了小侯爷的胸口。
双手在身旁轻颤,放手,那手,如何放!
“瑕在哪?他身子不好,浑身湿透,着了凉可怎么好,我去找他。”口中轻轻说着那话,小侯爷步子蹒跚轻晃。
“他走了!”
“去哪了!”小侯爷却只是痴痴的顺着南宫热河的话往下问:“我要去找他。”
“小侯爷你醒醒吧,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的身份吗?他是――”
“南宫热河,你给本侯住口,我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我要他呆在我身边,我要他能乐乐的过日子,开开心心的度此一生。”
“你明知道你做不到――”南宫热河口中咆哮,伸手狠狠揪住了小侯爷的衣襟:“你跟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都不可能交集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
“住口,你给我住口――”小侯爷怒吼着,一拳打在了南宫热河的脸上。
“好,你要打架,来啊,我陪你――来啊――”南宫热河一把扯掉铠甲,狠狠扑过去,小侯爷猝防不及,向后仰倒,两人顿时滚在一处,手中毫不留情。
“好好说话,别打了――”白泽在一旁急得大叫,拉了这个,却又跑了那个,也不知是谁先给了他一拳,顿时打得他火气,口中大叫道:“好,要打是吧,我奉陪!”
手下士兵听到喧哗奔来之时,只看见那三人打成一团,浑身伤痕累累,丝毫不让。
“白泽给我摁住他――”南宫热河口中大叫着从身后紧紧缚住了小侯爷。
“放开,放开――”小侯爷死命挣扎着:“我要去找瑕,我不信他会如此对我,那情如何说断就断,说没就没,我们这一路的生死与共,怎能如此轻言放弃,我不信,我不信――”一拳打在河边石块上,小侯爷手指顿时鲜血迸流。
“我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开心了会笑,伤心了会哭,那付出的情感,又如何说收回就收回――我做不到――放开我――”
那悲呛的挣扎让身边所有人都潸然泪下,南宫热河双眸紧闭,只是不放。
那两人如此用力的摁住那身体,小侯爷终倒地,一头黑发凌乱覆在颊边,双眸恨恨抬起望向南宫热河,南宫热河双眼落泪,任他恨恨,死不松手。
小侯爷却突然身子一松,趴在地面,不再挣扎。
见他身子蓄积之力突然卸去,南宫热河示意白泽松手,看他趴在石上,一动不动,双眼望着那仍然渗血的手指发呆,那血珠一滴滴渗出,落入石缝,融入地底。
“南宫……我放不了手……我的心,痛!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可是,那情付出了,收不回了,永远收不回了!我不后悔再次遇到他……不后悔……”
身体沁凉,冰冷的衣裳贴着身体,飞驰的速度让那身子颤抖不已,那心,却冷。
回东都,救于瑞安,然后离开,回云城去,回云城去……
那念头在脑海回荡,其余的,都抛开,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想……
可是这心太痛,痛得不能呼吸了!
身子骤然一软,瑕从飞驰的马背上跌落而下,顺着那势头急滚跌撞,召唤弓大惊失色,飞身跃下,扑到公子身旁,一把将他抓住。
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那口中却呢喃着:“白炎!瑕好痛呐,好痛呐……”
召唤弓眸间泪水一瞬落下,公子,这伤痛怎堪忍受,为何老天要如此折磨你,为什么他偏偏是这大晋的小侯爷,为什么这大晋偏偏与你有灭国灭族的深仇大恨,又为何,你要遇上他,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怨尤。可是,这情,怎能要得起……如何要得起……
“公子,我们回家吧。”
“回家!回家!”瑕失神的仰起头,双眼茫然不知看向何处:“瑕回不去了,瑕早就回不去了!”心头一紧,瑕揪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然后,所有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明日预告:独揽月下萤火:瑕,萤火虽小,却能给人以希望,就算是万丈深渊,只要还有一点点光,就一定会有希望。
小侯爷展着手中的琉璃瓶,仰头望着从瓶中飞出的萤火虫,那道墙,阻隔了两个世界,那两人在那对立的两个世界里,将那份缠绵,站成了永远!
第七十四章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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