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才会窝里斗,天南殿最后一幕是在打狗,朱小雨最擅长和狗打交道,白航不想承认自己和廖平现在已经有了互掐互咬的意味,但有件事他必须承认,徐自安砍在廖平身上的那刀,每每想到,他都觉得痛快无比。
不过就是云裳楼里骂了你几句,就把我囚关起来不让老子自由,这账不糊涂,算的很清楚,当然不会轻易完,也不可能轻易完。
棋评测上发生的事白航通过苏武知晓了大概,同其他人所认为的不同,白航知道徐自安身上许多秘密,他不认为廖平是被杨颖或徐自安砍伤而昏迷,里面一定有许多更深的内清。
君翁客栈里他曾经翻了旧书一眼,险些迷失在那片无尽且迷幻的世界里,廖平一定是触及了少年更深的秘密,才会被那些事物所伤一直昏迷这么多天才醒来。
昨日廖平刚醒,距离棋评测完结已经过了八天。
什么伤势能让整座寒门无能为力,能让所有灵丹妙药失去作用,只有来自心神上的伤害才可致人于如此程度。
白航以为廖平昏迷和那本神秘旧书有一定关系,殊不知廖平看见的比旧书里的世界还有诡秘。
因为那是真正的冥间。
“喝点酒?”窗被阖起,月光不再,风也不再,暗室更阴寒,白航以真火遥遥点亮屋中烛展,看着苏武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听见酒这个充满诱惑力的词,苏武深深呼吸压制了下心中渴望,咽咽喉咙故作坚定道。
“不喝。三苏不让。”
“这点事也管?那这样,咱们喝点花酒?”白航诡秘一笑,继续蠢蠢诱惑道。
“花酒是什么酒?”苏武瞪大眼睛,看着白航眼里愈发迷离的桃花问道。
“花酒啊……”白航将那个啊字拉的极长,拐着调神神秘秘道。
“花酒不是酒,比酒还好喝。”
苏武兴趣明显被白航提的更高,想着一路来韩三苏不止一次提到过的那些美丽世界的美妙生活,心猿意马踹踹道。
“确定不是酒?”
“有酒,不过主要不在酒。”
苏武问题突然站起,满脸的怒其不争道。
“都说你脑子好用,怎么感觉比我还痴呢,你就给我说是不是酒。”
白航愣了片刻才明白了对方为何突然情绪这么激动,哈哈大笑一声后,一只手隔空指着苏武,另一只手扶着额头啧啧道。
“不算不算,花酒是花,怎么能算酒?”
……………
花酒到底算不算酒?这种事需要看喝花酒的人儿怎么理解,有人为花,有人为酒,为的趣味不同,理解的方向自然不同。
白航认为花酒多少算酒,因为有花有酒才叫风流,但现在这个时候他必须得说花酒不算酒,因为若算了酒,他还怎么说动苏武跟自己一块出去?
韩三苏不让苏武喝酒,花酒就只能不算酒。
既然不算酒,那………咱们就飘起来吧。
负责在小院中看守的苏武与被看守在小院里的白航一同大模大样的走出了作为看守场所的小院,很蹊跷也很正常的遭遇到一点禁制阵法和他人阻拦,但那些阵法威力弱的连只苍蝇都困不住,而那些看守的人根本就是丝毫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这种如同儿戏般的囚禁方式很三苏,以至于俩个人走出来许多后突然意识到。
韩三苏是不是本来就没打算关着他们俩。
不过想想那位从来都没拘过礼法更没理会过俗世的家伙,俩人很快就释然,是啊,他们想出去,我有什么方法呢?
想想韩三苏一边提着桃木木剑一边漫不经心的向寒门院长客知舟如此解释,白航忍不住想拍腿喊一声大妙。
久违的灯火通明让白航一颗被关了许久的心忍不住开始浪荡起来,苏武那身貂皮在盛夏时节看起来有些碍眼不过还能说的过去,京都最不缺的是人,各种奇奇怪怪的人。
顺道拐了趟湛泊书局,将啃着冰井西瓜在自家后院里纳凉的吴起江唤起,听闻要去云裳楼,已经步入中年油腻的吴起江立刻将自己打扮的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浑然忘了前不久云裳楼里险些昏死的事情,棋评测过后,徐自安这个名字贯响在都城每一条大街小巷,画像还贴在湛泊书局不远的红墙上,吴起江常行花丛,一双被花团锦簇练就的眼瞳比常被酒色熏陶的脑子好使,很轻易看出画像上那个少年就是自己认识的徐自安。
能识的这样一位京都名人是件快事,吴起江性情洒脱风趣,处事极为老练,徐自安轰动整座京都,白航来历肯定不会寻常,与这样的少年打交道越在意这个反而越难相处,于是老吴根本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大家都是花间客,高兴时欢快一场,不能太放在心上。
伴随吴起江一路善谈且风趣的闲话,云裳楼的灯火很快就通明在了几人眼前。
踏庭堂,过雨廊,还是原来的路径,还是原来的雅楼,白公子的脸永远是京都风月场所里最简单直明的通行牌,没任何阻拦,三人再次坐到了二层楼的那个栏畔席案上。
与上次相同,还是俩位花间老客带着一位初见新世界的懵青少年。
与上次不同,因为这次不需要担心会有闲客扰局。
南雀不在,廖平不在,当然南雀在的话白航也不担心,苏武看似憨傻一身蛮力柏庐无人能敌,连北方那位小杀神都能战上一场人,面对南雀绝对不会和徐自安一样只能说一句你不是个东西。
苏武会直接把对方打的连东西都成不了。
用眼神示意吴起江有些荤话能讲有些风流事不要做后,随意要了些鲜果糕点,白航又特意点了几壶后劲大的林湘露,苏武不胜酒力,这酒恰好最能醉人,吴起江见惯江湖,瞬间明白白航的意思,一边不动声色的与苏武聊着云裳楼的趣事,一边不住把对方杯里续满。
趣话荤而不淫,与风月有关却又丝毫不带绮旎,吴起江果然老练,将之间的门槛划分的身为巧妙,作为韩三苏的小舅子,柏庐庐主之子,白航还真不敢将那个新世界的大门彻底为其大开,万一惹的师娘不快,他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再愉快。
我就偷偷给你把大门开条缝,剩下的策马扬鞭就全靠你自己,白航笑眯眯的看着苏武,一边轻捋着那件大裘,一边偷偷把手上的糕点碎屑擦了干净………
苏武没发现这事,发现了白航就得逃跑,他现在已经被吴起江灌的有些迷醉,楼下的笙歌曼舞绝对能勾起每一位男人的遐想,同样能让任何一个男人醉了心肠。
好在白航没敢让那多情娇丽来陪,不然真怕苏武酒后忍不住就驰骋在快乐的草原上。
棋评测之后,云裳楼京都第一楼的名头彻底印在每个大离王朝的心中,水涨船高,堂间佳丽,都有了几分傲气,大堂内根本就不会出现那些出格的场面,吴起江清楚白航特意将自己喊来不是单纯的探花寻乐,这样一位老手在旁,苏武若不以修为刻意压制,很难不醉。
几曲丝竹完后,伴随着一声“老吴,你也是个好人之后。”苏武咣当一声伏在席案间睡着。
将苏武抬至某较为清静的雅阁内,白航感激的看了眼吴起江,叮嘱对方先照付一二,自己出去一趟就会回来,吴起江笑着回了声无事,白航便匆忙走出云裳楼中。
被关多日,他有许多事情担忧,徐自安能砍廖平一刀很值得人痛快,但一定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听到对方消息,白航心里难免焦急,碍于苏武在旁他不敢轻易找徐自安,毕竟现在徐自安这个名字对于柏庐来说就是个耻辱,如果让他发现他曾经找过对方,剩下的武试白航可能还会独自度过。
关于柏庐,白航的确已经有些心寒,问题是韩三苏在那里,他不能让师傅为难。
韩三苏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他的师傅,可待他却很好。
有恩,得报恩,有仇,也得报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这个机会,想着如此,白航越来越为徐自安砍出那一刀而畅快自豪,一手提着随手从云裳楼中带出的酒,一边大声痛笑起来,惹的数位同样踏着夜色归来的醉客一阵目光,待看清白航狂狷迷醉的模样后心领神会的同样笑起。
白航听着不断想起的豪情笑声,心想京都城……果然是座风流城,比柏庐有趣的太多。
月光在脚下穿梭,白航穿过数条街巷,他本意想去清夜司打听下徐自安的下落,棋评测已经揭晓了徐自安与清夜司的关系,去清夜司打听无疑是最直接的方法,想了想,白航又将这个念头作罢,自己这张脸实在太过耀眼,即便是进入黑夜中也能引起很多人注意,若今夜自己真去了清夜司,相信最多明日,不止寒门,甚至还会有其他人来找自己麻烦。
客知舟漂泊半生,怎么就载到了廖平这里,自己浪荡不羁,怎么就恰好落在了这条船上。
举目无相亲说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白航持酒在街头苦笑,突然想起了君翁客栈。
第一百七十章,街头沦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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