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来的时候是上午，我正在一楼的大厅里面扫地，老板娘也在吧台后面，低头用计算器算账呢，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王亦身后还跟着李洪震和一个陌生的青年，让我意外的是，戴筝竟然也跟着来了。

    ‘咣当！’

    李洪震推开洗浴的门，走起路来一步三摇，不可一世的就站到了我身边，我抬起头看见他们这伙人之后，也愣了一下，以为王亦是来寻仇的，随后压低了声音：“王亦！你别没完没了！”

    看见我生气的样子，戴筝最先笑了：“小B崽子，军哥让我来看看，你连我嫂子都敢泡，到底有多大个篮子！”我瞬间通透，原来戴筝跟着王亦，是在明军的授意下来的，明军就是想用戴筝跟我们表个态，他是代表着野狼，插手王亦的事了。

    “我怎么就没完没了的了？呵呵！”王亦说起话来痞气十足，总是摇头晃脑的。

    ‘铛！’

    我随手把扫帚扔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王亦！这个事过不去了，是吗！”

    “我说过不去了吗？”王亦嘲笑似的看着我，随后看了一眼吧台后面的老板娘：“哎！你们这个店里怎么回事，员工对待客人，就JB这么个态度啊？！”

    老板娘听到王亦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脸色有点不悦：“韩飞！怎么回事？怎么还能跟客人吵架呢？”

    “姐……我没有！”我挺委屈的解释了一下，随后就不做声了。

    王亦看见这一幕，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放心吧，我二叔跟我交代过，让我别扯你和冷磊这两个小篮子！我今天来，就是单纯来洗澡的！”说着他又看向了老板娘：“你们家，有技师吗？”

    “有！上楼吧！”老板娘挂着笑容答了一句，接着跟我比划了一下：“韩飞！快点，招呼客人上楼！”

    我压着怒气，看着他们四个人：“一楼换鞋，然后跟我走！”

    “来！哥几个，换鞋！”

    王亦伸手一招呼，几个人就坐在了鞋柜边的小皮墩上，把鞋都给脱了，之后他们悠哉的翘着二郎腿，沉默了几秒钟，那个陌生的青年看着我，开口就骂：“你寻思你妈B呢！给我拿鞋去啊！”

    “哎！你说话客气点！跟个服务生置气干嘛？”王亦笑着拦了一下，斜眼看着我：“服务生，去！把拖鞋跟我们拿来！”

    我伸手指着王亦身边，紧挨着的鞋架：“这么大的拖鞋，你看不见是吗？”

    “我腰不好！行么？”李洪震一下子就急了：“我他妈来你们这洗澡的，也不是当奴才来的，顾客是上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得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呢？！”

    “我也不是当奴才来的！”我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其实平时来的一些其他客人，我有时候也会帮忙递一下拖鞋什么的，因为这些客人只要高兴了，有时候直接就会把结账剩下的，五块十块的零钱，留给磊磊我们俩当小费了，我和磊磊也真的是没钱了，平时买烟买水啥的，全是指着这些小费，和客人找.小姐时提的分成，但是今天王亦让我给这几个人拿拖鞋，我真的很难弯下那个腰，我觉得这事关尊严。

    “你干这个服务生，本来不就是伺候人的吗！你在这跟我装什么清高呢！嗯？”王亦说完完我，再次对老板娘开口：“你们这个洗浴，还能不能让客人好好洗个澡了？我是来消费的，还是来生气的？”

    老板娘看着我的样子，也有些不明所以：“韩飞！你快点帮客人递一下拖鞋啊，我昨天还夸你这阵子干的好呢，你怎么今天就开始调皮了呢？”

    听完老板娘的话，我无奈点头，咬着牙过去拿了四双拖鞋，一双一双的，给他们四个人摆在了脚底下，鞋放在王亦面前的时候，他抬起脚就在我脸上蹭了一下，随后他特别假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

    “没事！”我看着一边的老板娘，继续压着怒火，带着他们就往楼上那边走去。

    “对了，一会你把我的鞋擦了！”戴筝随意的开口说道。

    ‘踏踏踏！’

    我在前面带路，他们四个人跟在我的身后就往楼上走，听见楼下的脚步声以后，磊磊趴在栏杆上，探头看了我一眼，呲牙笑了：“几个呀，有人找妞吗？”

    “……”

    我没作声，微微侧身，让开了一点视线，磊磊眯着眼睛，看清了我身后的四个人以后，脸色一下就变了：“王亦！我艹你妈！”

    “我还艹你妈呢！”王亦看见磊磊之后，情绪也有点失控了。

    “狗篮子，你骂谁呢！”戴筝伸手指着磊磊：“王亦给袁琦面子，我野狼的人可不给！你再骂一句，今天我撕开你的嘴！”

    “艹你妈！”磊磊反口就骂了一句。

    “操！”戴筝推开身前的李洪震就往楼上窜，刚走了两步，就被王亦伸手揽住了肩膀：“哎，你今天咋的了，怎么这么喜欢跟服务生吵架呢，行了昂，别搭理他们，传出去掉身价！”

    “就是！就是！”李洪震也跟着劝道：“筝哥，别搭理他们，走，咱们洗澡！洗澡！”

    “磊磊……！”我看着磊磊，也微微摇头，我看明白了，王亦今天来，就不是奔着打架来的，不然凭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就来四个人，他今天过来，也就是想羞辱羞辱我们而已，但是他这些小伎俩，我真的也没往心里去，我连我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没守住，被人冷嘲热讽几句，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操！”磊磊看懂了我想表达的意思，骂了一句之后，转身就找了一个空房间躺着去了，他也清楚王亦来的动机，但以他的脾气根本忍不了这个事，索性也就躲开了，眼不见为净。

    王亦他们洗完澡之后，四个人躺在大厅的休息椅上，每人叫了一个女技师，做着足疗，四个人声音很大的聊着天，咋咋呼呼的，特别吵，我按照店里的规定，坐在大厅入口的地方等着。

    “哎！服务生！”王亦用余光瞟了我一眼：“你们店里有水吗！”

    “你要喝什么？”我站起身问道。

    “呵呵，什么也不喝，我就问问！”王亦呲牙一笑，摸了一下技师的大白腿：“使点劲！”

    技师手上用力之后，王亦呻.吟了一声，十分满足的看着我。

    “服务生，下去给我拿一瓶红茶过来！”戴筝头都没回。

    我转身下楼，拿了一瓶红茶，回到了二楼，把红茶放在了戴筝按摩床边的柜子上，还没等离开，李洪震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个啥，去给我拿瓶可乐！”

    我扫了李洪震一眼，无奈的下楼，拿了一瓶可乐，再次回到二楼以后，王亦看着我笑了：“我要一瓶美年达！”他们几个怕我一次拿几瓶同样的水上来，还不断地换着牌子。

    “嗯！好啊！”我知道他们几个人就是在折腾我，于是看向了那个陌生青年：“那你呢？你要水么？”

    那个青年根本没理我，而是看向了给自己做按摩的技师：“你们这店里，还带强制消费的呗？”

    “没有，他就是好心，问你一句，不是怕你渴么！”技师笑了一下，替我解了个围。

    我没心情听他们的对话，又下楼给王亦拿了一瓶水，刚放在边上，那个陌生青年开口了：“我要矿泉水！”

    “你他妈不是说你不喝吗！”我真的有点忍不住了，和秦钰分开这半个月以来，心底积攒的压抑感，慢慢的提了起来。

    “艹你妈！你他妈骂谁呢！”那个青年坐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我来消费，什么时候喝水，还得听你一个服务生调遣呗？”

    “哎呀，生什么气啊！”正在按摩的技师拍了拍青年的胳膊，扭头对我笑了：“韩飞！客人要喝什么，你就给他们拿呗！”

    “行！你等着！”我强忍着怒气，转身出了休息大厅，刚一出门口，就被磊磊堵住了，他拎着一根铁管子，脸色铁青的看着我：“我都听见了，别忍了，干吧！”

    看着磊磊的样子，我迅速收起了怒气，跟他换上了一副笑脸：“干什么干啊！他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再说了，咱俩还得在这工作呢！”我了解磊磊的性格，所以用十分无所谓的语气对他道：“没事，放心吧，我能应付！”

    磊磊梗着脖子，伸手指着里面的几个人：“这都已经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还没事呢？”

    “算了，以前遇见喝醉的客人，比他们过分的不也有么，没事，呵呵！”我拍了下磊磊的肩膀：“你歇着吧，别理他们！”接着我十分认真的看着他：“听我的，行吗！”

    “……”磊磊沉默了足有四五秒钟，才重重的点了下头，气鼓鼓的转身走了。

    我上楼之后，王亦又说他要的美年达不是这个口味的，让我继续换，我这次一点脾气没有，转身就给他们换了，我在安慰磊磊的同时，也在安慰我自己，我清楚如果再跟王亦发生碰撞，会是个什么结果，我想克制，经过秦钰的事以后，我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变得索然无味，这些纷争，于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折腾了好一会之后，王亦几个人可能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一起离开了，看见他们离开之后，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我不断劝着自己不要生气，也一直顺着他们折腾，不过要说心里的情绪，那肯定也是有的。

    等磊磊我们俩收拾完楼上，已经11点多了，于是就准备下楼去吃午饭，刚到一楼，我们就被老板娘拦住了，老板娘笑了一下，伸手拿出了两张10块钱递给了我们：“这几天你们俩表现的挺好，以后就这么干吧！亏待不了你们！”

    “谢谢姐！”我们接过了钱，心情都好了不少，这时候的20块钱，对于我和磊磊来说，差不多是两天的生活费了。

    “姐！你这奖金，可有点少昂！做着这么大的生意，人怎么这么抠呢！”磊磊也挺开心的，逗了老板娘一句。

    “这不是奖金，这是刚才走的客人，给你们留的小费！”

    “什么？？！”

    听见老板娘的话，我和磊磊都愣住了，我的手越攥越紧，两张十元的纸币，很快被攥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