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算计他人之时,最好先看清楚四周有没有人。”
两人脸上的笑客—僵,侧目望着我盈盈朝她们走去,脸色惨白一片。
半晌她们才回神,一个个‘咚咚’的跪在地上,颤抖道,“臣妾参见贤妃娘娘.”
“这么大的礼本宫怎敢受呢?”我走到她们面前,声音依旧如常,垂眸扫视着地上已是冷汗连连的两个人,“方才本宫听见什么来着?说谁与穆大人有奸情?”
“臣妾,臣妾是随口胡诌乱编的……”丽贵人的全身都开始颤抖着,似乎将眼前的我当作比豺狼猛虎更可怕的东西。
看着她们胆战心惊的样子,我骤然脸色一凛,“胡诌乱编?你有几分资格在这后宫胡诌乱编?”音量刹那间的提高,来回萦绕在这凄寂无人的回廊之中,“凝香,给本宫掌嘴。”
“是,娘娘。”
凝香领命,立刻提步上前,狠狠就给了丽贵人一个嘴巴子.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之声,丽贵人身子—偏,狠狠向右倾斜,撞上了那朱红的石柱,闷响传遍了四周。
紧接着,武婕妤一声尖叫在四处不断萦绕回响。
我蹙了蹙眉,看着丽贵人的额头撞在石柱上,血液倾洒在其上,缓缓划落自下,将雪白的地面染了红红的一大片,我心下一片骇然。
丽贵人在奴才的七手八脚之下抬回了寝宫,我没有跟随而去,更不担心她的伤势如何,因为这是她自作自受,妄想污蔑我与穆天颜有奸情。
我本就不是一个心软之人,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别人害我一次,我必百倍还之。
我内心的柔软之地只给我在乎的人,例如我的弟弟天颜。
方才听起丽贵人阴谋着想散播我与天颜有奸情的消息之时,我的心立刻漏跳了好几拍,真是不敢想像,若这件事情被散播出去,于我,于他,会有什么影响。
尽管清者自清,但是谁又能堵住这幽幽众口?如果我能相信相信这四个字,那当初人人避之的安怀心何故有那样的传言!
有些事情传多了,自然就会有人信,尤其是这宫闱的黑暗与争权,我早就领教过了,要在这个地方长久的生存下来,只能让他人不能生存下来!
天颜刚立战功回来,若是在此刻引起了什么乱子,我很担心萧锦城会做出什么事来。
深夜,凝香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妍
丽贵人的伤势已无大碍,皇上亲自前去探望了。
亲自去探望丽贵人?那丽贵人定会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的诋毁我了,若我没有料错,他马上就会驾临这里质问我。
果然,一声皇上驾到证实了我的猜测,我起身相迎,还未站稳看清眼前之人就听见他的一声质问之声,“丽贵人做了什么事使你如此动怒,竟拽着她往石柱上撞?”
萧锦城隐隐压下的怒气却仍旧无法掩饰他此时的怒气,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容忍我。
我还在期待,什么时候,才是他的极限……
我还在等待,什么时候,他再包容不了我了。
不过,是丽贵人自己说我拽着她朝石柱上撞?
听闻他的质问我轻笑一声,没想到这人还真能将死的说成活的,论嘴上功夫我真心是比不上她了。
我挂着淡淡的笑,正沉思着该如何回答他的话,是否认丽贵人的欲加之罪,还是直接将丽贵人欲散播我与天颜有奸情的事情告知他?
不过,我应该是选择后者吧,这样,就没有人再胆敢用这件事来大作文章。
当我正欲开口时,他的脸色已经覆上了一层寒冰之霜,淡漠的凝视着我,复杂的开口道,“心儿,不要将朕对你的容忍,当做你欺凌后宫嫔妃的资本。”
我微启的唇因他这句话渐渐合上,手脚有些冰冷。
他的这句话,是在警告我吗?
他的目光锁定在我的脸上,流连了片刻,默然转身欲离开。却被我淡淡的出声喊住,“锦城,这就是你对我最后的容忍限度吗?”
他的步伐僵在原地,没有回头,我细细打量着他的背影,等待着他说话。
而他沉默了很久,才叹了一声,“不是容忍,我一直在用心去疼爱你,把你当作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疼爱。”
话罢,他未作停留,迈槛而出。
我立刻追了几步,却又停在了门槛前,终是无力的倚靠在宫门之上,遥望他那毅然孤傲的身影渐渐离我远去……
风渐渐,夜以临,我的心底五味参杂,异常凄凉。
事到如今,你说的话依旧是如此动听。
如今我们的爱情还剩下了什么?我想,仅仅是那最后的亏欠,与最后的仇恨……
十日后,兵部尚书穆天颜受封为当朝丞相,权倾朝野。
经过多日的争论与皇上的坚持,今日对我的册封圣旨与金印紫绶已经送到了昭凤宫,宫中的奴才们一见圣旨到来,皆眉开眼笑的冲进了寝宫请我出去接旨。
我闻讯并没有想像中的开心,也不理睬身后已经跪了满满一大片请我接旨的奴才们,只是独倚铜镜妆台前慵自梳头。
凤菱霞披,玲珑翡翠,金凰钿簪。
望着镜中致雅雍容,却又满是晦涩的容颜,我猛然将手中紧握的玉梳摔在地上。
身后的奴才们皆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凝香小心上前开口道,“娘娘,圣旨已经传至殿外,就等您出去接旨了。”
我用锐利的眼神扫了眼已碎成两半的玉梳,再望望伏了一地的奴才们,不禁冷笑起来……
自上回萧锦城带着愤怒离开了昭凤宫之后到至今已经整整十日,他未再踏入过此处,而我也未再去见他。
如今的封后圣旨与金印紫授送到这算什么?一个责任?一个承诺?一份愧疚?我该出去接下那道圣旨的,这半年来我一直都在盼望这一天的到来,而今已经到来,我却毫无感觉了,甚至觉得自己很卑鄙,觉得自己的做法竟是如此不堪,现在的我似乎与萧锦城曾经对我的利用—般无二。
从什么时侯开始变的呢?是由空明堂回来之后使开始后退了。
每日每夜我都在回忆着静慧师傅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每夜都无法安然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因我而受害的人.芝桃、春兰、新月、亓夫人、沈婕妤和丽贵人,每日每夜的纠缠在我的脑海之中,回想往事,我竟然亲手害了这么多人?
虽然现在的后位本就属于我,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是,我却发现,我已经变了,变的比以前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俨然现在的我已经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心,双手沾满了一条条人命,更背负了一条条血债。
曾经的我虽然说不上多么善良,但是也绝对不会主动去害别人,我是那么向往自由,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是另辟蹊径,从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可如今在我的身上似乎再也找不到了,有的只是那个追逐权利,立誓报仇的邪恶女子了。
这就是我想要的?在仇恨中迷失人的自己,甚至放弃了做人基本的原则。
就算你将这半壁江山玩没了,之后呢?就为孩子报仇了吗?你就能开心吗?将仇恨时刻埋在心里,为何不试着宽恕?这样才能做回原来的自己,这样才能解脱。
夫人却不顾国家此时的危机,依旧为皇上制造混乱,欲将其半壁江山毁了,您知道这样会造成多大的威胁?百姓何辜?夫人知道何谓大爱吗?
“娘娘!”凝香又唤了一声。
我一凛,猛的将垂挂在耳上的玲珑耳坠卸下,由于拉扯的太快,我的耳朵一片疼痛之感蔓延着。
可是我却未感疼痛,又将紫金凤冠取下,顿时青丝如云散落在颈边垂至腰间,最后一把将身上那累赘的千褶凤彩裙的皇后衣脱下,任由它们掉落脚边,只剩着薄凉的轻纱白衣于身。
见此情景,凝香惊呼一声,“娘娘!您做什么啊!”
我不答,越过众奴才,走至盛满清水的盆边,舀起—掌沁凉入骨的清水泼至脸上。
清水将脸上那班厚的脂粉洗了去,刹那间我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我对着清水中的倒影,露出一抹笑容,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轻松的笑过了……
贫尼期待夫人有空再来空明堂小坐,贫尼想为您解开心魔。
我想,我该去见见静慧师傅了,我需要她为我解开心魔。
如今的我已经无力再承受每夜被梦魇纠缠,夜夜惊醒,午夜梦回总是感觉身旁萦绕着那些因我而遇害的人。
我总是对自己说,她们的死是罪有应得,是活该,但是我的心依旧不能平复。
现在我的精神已经大不如前,很怕,若继续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精神崩溃。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封后,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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