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倦然叹了一声,沉默半晌,“施主可有做过今自己后悔至今的事?”
她提起‘后悔’二字,我的脑海中顷刻间目现出萧亦然陪我—起捕捉萤火虫的一幕幕,带着伤感之声点点头。
“有,我将他当作最好的朋友,因为他可以逗我开心,逗我笑,更能理解我。我无条件的给予了他相信和信任,但是他回报我的却是背叛,他害了我最亲的人.所以我恨他,我选择了嫁祸他,最后他死了,就在我的面前死了,那一瞬间的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那悔恨。事到如今我仍不能释怀,从此再也没有人冲着我一边叫骂却又一边袒护我。”
“如今你还有恨的人?”
“有。”我黯然垂首,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弛而下。
“我曾经爱过他,他也很爱我,可是他却又是伤我最深的人,我不能理解,既然他爱我,为何要利用我达到他的目的,他明知道我身子不好,进要将我推开,今我的孩子流产,他这样配说爱我?以爱为名在伤害我,利用我,这算爱?”
“那如今,你想如何报仇?”
“他说过,如果我喜欢,就割下半壁江供我玩乐!这是他说的话,就得兑现,不是吗?现在我喜欢这个江山,我想玩这半壁江山了。”
我带着轻讽的笑容说着这句话。
“就算你将这半壁江山玩没了,之后呢?就为孩子报仇了吗?你就能开心吗?”她的手突然握紧了我的双手,很暖,几乎将我那冰冷的心暖热了。
“夫人知道吗?你在说起这一番话之时,目光迷离,复杂,矛盾,贫尼知道您的内心也同样在挣扎.贫尼只想说,有了先前的后悔,应该吸取教训,不该再犯同样的错误。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两个相爱之人相互仇恨利用,这条曲折复杂的道路您真的想用血腥去解决?将那份曾经沧海桑回的爱去扼杀?扼杀之后呢,您会如当年那般,后悔、自责,这就是您想要的?伤了他人,同时也伤自己?”
我僵硬的望着她的唇一张—合的启着,双手再次握拳,“不,他不能原谅!他做了太多我不能原谅的事情!”
原谅二字何其简单,但是,如今的我已经千疮百孔,让我说出原谅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了!
她听到此处,目光中含着悲悯,握着我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何苦将仇恨时刻埋在心里,为何不试着宽恕?这样才能做回原来的自己,这样才能解脱。”
“可我找不到借口去宽恕他……”
我淡淡的笑了一声,那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迷惘,这就是笑吗?
如今的我只会这般笑了,原本的肆意张扬,锦云楼风头盛行的老鸨,如今已经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废人。
“夫人可知,如今烽火四起,周边的形势严峻,势如水火,大战—触即发。而夫人却不顾此时的危机,依旧为皇上制造混乱,欲将其半壁江山毁了,您知道这样会造成多大的威胁?百姓何辜,夫人知道何谓大爱吗?”
蓦地一怔,我由软垫上弹座而起,“静慧师傅言重了,安怀心本就是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何德何能克会将整个国家颠覆?当今皇上是个英明之主,他不但聪明而且很有能耐不是吗?凡是对他有价值的东西,他都会不顾一切去利用,难道还愁赢不了小小的契丹吗?”
“夫人似乎对皇上有很深的成见。”
发觉她在刻意的引导我,我淡淡的望了她一眼,产生了一些戒备,“静慧师傅是出家之人,相信并非多言之徒,今日我与你谈的这些您不会四处乱传的,对吗?”
我挥了挥沾了些许灰尘的衣袂,再整了整衣襟,看她真诚的目光,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转身朝空明堂外而去。
“贫尼期待夫人有空再来空明堂小坐,贫尼想为您解开心魔。”
听见身后传来她的声音,我的步伐没有停顿,依旧几步朝前而去。裙角带起了一阵阵暗尘之昧,有些刺鼻。
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了这么多隐藏在心的话,是因为她那惆怅却有带着安抚及慈悲的笑在牵引着我对她说的吧……但是说出来,我的心情确实好过了许多,不再如曾经那般迷惘,恐慌。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空明堂,继续在宫内的游廊之上慢慢而行,缓缓游荡。
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却依旧逗留在东宫的游廊之上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似乎在那一瞬间已经忘记了回到自己寝殿的路。
我的步伐突然停顿住,脑海一片空白,定定的盯着游廊旁的朱红石柱,方才静慧师傅—席话似乎深深种植进我的脑海之中,敲打在我的心上。
我不禁自问若真的将萧锦城如今的半壁江山玩没了,我真的会开心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恨他,恨他曾经对我欺骗,恨他对我利用,恨他亲手害了我的孩子,所以我要报复他。
我知道,这个江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要毁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正如他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般。
这半年来,我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登上皇后之位,这样才有更多的资本与萧锦城对抗。
他曾经说的话我一句都不相信了,什么后位只允我坐,别人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时,我还有些感动,可是时间长了,我的身份终于可以匹敌,再也没有以前的阻碍了,可是他却又迟迟没有动静了!
怎么,后悔了?呵呵,我冷笑一声,就算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既然他说后位只有我能坐,那我就一定要坐上去,谁阻碍我,我就让她消失。
可是想到静慧师傅刚刚说的话,我又有些犹豫了,我这要为了一己私利而置百姓不顾?
是的,如今南朝与契丹的战事迫在眉睫,我想的就是乘此时形势越乱,更好培植自己的势力,乘机清除朝中那对我不利的大臣们,但是我却没想到,这样却是在祸国,将百姓推向水深火热之地。
难道我真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何时起我已经变成了史书中那祸国殃民的‘祸水’了?
头一回,我问起这半年的所作所为,真的错了吗?我,真的做错了吗?不,我没有错,我的孩子难道就该死吗?
“娘娘……”凝香望着呆站原地的我,细声轻语的唤了我一声。
我黯然而回神,发觉现在的自己真的很失态,忙整理好紊乱的心绪,拢了拢披肩的白锦天蚕丝后披风,准备收拾好混乱的心绪回殿。
可是,才欲迈出步伐,便听见游廊的拐角另一处传来窃窃私语之声。
“这次穆天颜打了个大胜仗,皇上似乎很开心,听李公公说,皇上似乎有意将丞相之位给他。”
低沉细腻的呢喃之声若有若无的传来。“若他真坐上了丞相之位,那穆家可就是权倾朝野了,这贤妃必然势头更大,做上皇后之位是迟早了!”
另一个平稳的女子之声也飘荡而来。
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正是武婕妤,我的唇边勾勒出浅浅的弧度,放慢脚步朝拐角处走去,耳朵也细细聆听她们接下去要说的话。
“皇后?哼!”一声冷笑,“也要她能怀上龙子,若怀上龙子也不一定有命生个皇子,她离皇后之位还远的很。”
“我可听说了,这个贤妃可就是当初的安怀心,镇北王妃,只不过皇上宠爱她,所以才隐瞒她逃妃的身份。以目前皇上对她的宠爱程度来看,就等她产下龙子,名正言顺封她为后……”武婕妤有些焦虑的放宽了一些嗓子,“如今贤妃在后宫—人独大,在朝廷更有穆天颜为其撑腰,如若再做了皇后,怕是咱们都没好日子过了!你可别忘了,以前外面对于安怀心的流传,这种女人要是真当了皇后,我们可就没好日子了,所以一定要想个办法阻止她……”
“这你不用担心,她与穆天颜的关系慎密,经常私下有来往,我们可以用这件事来大做文章……比如说,贤妃与穆大人之间有奸情……你也知道,如果她真的是安怀心,那这种女人皇上绝对会怀疑……”
我饶富意味的听着她们颇有兴趣的谈着我与天颜,她们还在为想到一个妙计而沾沾自喜时,我已经转入拐角之处,映入眼帘的是香鬓云坠,娇眸水玉的丽贵人,迎风含笑,质雅高贵的武婕妤。
我踩着倦然的步伐,带着无起伏的声音平静的道,“预谋算计他人之时,最好先看清楚四周有没有人。”
两人脸上的笑客—僵,侧目望着我盈盈朝她们走去,脸色惨白一片。
半晌她们才回神,一个个‘咚咚’的跪在地上,颤抖道,“臣妾参见贤妃娘娘.”
“这么大的礼本宫怎敢受呢?”我走到她们面前,声音依旧如常,垂眸扫视着地上已是冷汗连连的两个人,“方才本宫听见什么来着?说谁与穆大人有奸情?”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说说,和谁有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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