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礼拜后,陈盈和许多美国人从温布尔顿网球场出来,走进秋日的阳光中。同行的还有越南人、印度人、日本人和其他欧洲国家的原住民,在这个几百人的大集体里,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人自发组成少数民族团体,尾随在那一大群新大陆来客的后面。这一小撮人总显得畏首畏尾,连酒吧间里的亢奋的音乐也不能拆散他们。这群人相互扶持着在靠左行的街道进行,彼此帮助以免迷失方向。与那些大大咧咧的美国人不同,他们很少在小铺跟前停留或当街拍照。
陈盈曾是这奇特团体中的一员。不过在每天晚饭前她总会找网吧或者电话亭与秦宏进行联络。她算准这个时间他通常已经起床,刚到单位或正在路上。
“你认为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是什么?一根电话线么?”有位美国女生这样问她。
她不愿被这些嘲弄扰乱安排,每天像闹钟般四处寻找有网络的地方。她用自带的电脑写好邮件,存入U盘后再找能连上网的电脑发出去。每天晚饭后都是自由活动时间,其他人去酒吧、买东西或者随处闲逛时,她总在完成每日功课。这天晚上他们集体看了音乐剧,讲述一群没有目标的年轻人寻找梦想的故事。结局不令她满意。他们集体创办了所学校,力图解决自己当前空虚迷茫的状态。
“这真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么?”
她把这个问题写进给秦宏的信里。她明白他也未必知道答案。年轻时大家都是迷茫的,因为没人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所以越是经历一点点事,越想挖掘出饱经沧桑的感想。她写完信,拿着存好的U盘,反复确认无误,捏着几枚硬币下楼来到街上。刚才吃饭回来她已经注意到宾馆对面有间青年旅社,只要提供一英镑就能上半小时网。她已经习惯这样到处旅行的日子,拿着硬币换到的上网密码,熟练地登录电邮,开始快速复制粘贴。
收件箱里没有新邮件。
她有点不敢相信地又刷新一次页面,还是没有,最新邮件仍是她昨晚回复过的那封,连杂七杂八的广告信息也收到。这个时候中国时间已过凌晨三点钟,她不想为这点事把他从梦中唤醒。她蔫头耷脑地把他昨天发的信又逐句读了一遍,贴上刚写好的信回复过去。其他新闻也没什么意思,电脑没有中文输入法,她又待了几分钟便起身离开,独自向泰晤士河边走去。大本钟还差几分钟才会敲响八点的威斯敏斯特钟声。这座哥特式建筑在深蓝色夜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有气势,众多尖顶和雉堞在伦敦迷雾中或隐或现。
时间尚早,陈盈还没有倦意。她独自站在钟楼旁边的桥上。她左手扶着栏杆,黑色的河水在脚下淙淙流过,把桥头三叉戟型路灯映衬在水中的倒影冲的支离破碎。游艇全部返回码头,水面上空荡荡的。
“陈盈?”有人在身后喊。
她循声望去,一个瘦高的身影从红色双层巴士一跃而下,快步来到面前。
“真的是你?”汪屹说,“这么巧?”
陈盈点点头,抬头看着他。两个多月未见,他似乎没怎么变样,只是入乡随俗地在格子衬衫外面套了件薄毛衣,一件灰色风衣搭在他的手臂上,卡其色裤子下仍穿着来时的那双运动鞋。
“我们昨天去剑桥大学参观,今天下午刚到伦敦。”他满是惊喜地望着她,“明天上午可以自由活动,你还在吗?”
“在。”她低声说,“不过中午十一点半前集合,然后乘坐欧洲之星海底列车前往比利时。”
“明天就离开?好不容易才能见你一面。”他看她环抱起手臂,忙将风衣披在她肩上,“这里凉,咱们去别处走走吧。”
他们并肩沿着河的北岸向东走,从滑铁卢桥上过河观看伦敦眼。这架高大的观光缆车内圈发出金色的光,巨大的摩天轮在探照灯的光芒中缓缓旋转,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纷纷拍照。
“今天太晚了,售票处关门了。”汪屹不无遗憾地说,“坐在上面看景色一定很壮观。”
陈盈的手不小心碰到汪屹的指尖,她赶忙缩回来。可他却一把拉过来,放在两个手掌之间轻叹着:“好冰的手指。”
然后他把她的手指攥在掌中,拉着她去看莎士比亚环球剧院。剧院早已关门,他们围着外墙走了一圈,他白天来过,此时向她描述自己的见闻:
“你看过《莎翁情史》么?那部电影里的剧院就是仿照这里布景的。里面有倾斜式的三层座椅,虽然从外观看起来不大,但可以同时容纳将近三千名观众。因为条件所限,椅子都是木制长条凳,中间的看台为了布景方便也都铺着木地板,还有一些方便演出的活板门设计。据说《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第一次演出就是在这里进行的,当时的女王也来观看。”
“是么?”她看着夜色中高高的白色外墙应和他。
“再往前走是伦敦塔桥。”他指着远处泛着蓝光的高大建筑说,“塔桥的对岸是著名的伦敦塔——亨利八世的几位王后就在那里失去了生命。”
第二十七章 伦敦偶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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