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一落，李院长的脸色开始慢慢发白了，闪着精明之色的双眸终于显露出掩饰不住的慌乱。

    但他依旧强作镇定道：“丑事？我行得正坐得直，唯一的儿子都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我们满门忠烈，丑事从何谈起？”

    “你儿子确实很伟大。”尹夭夭拉过张椅子，正对着李院长坐下，“在你儿子李崇华死前，医院的每个角落都有可能发生死亡现象；而你儿子死后，死亡事件就只集中在七病区了。

    李崇华帮我缩小了调查范围，协助我大义灭亲，真的很伟大。”

    尹夭夭这话说完，倒反而是让我愣了一下。

    原来七病区还有这样的故事？

    根据尹夭夭和李院长接下来的对质内容，我才弄明白。

    李崇华猝死后，七病区的几个护士也莫名地猝死在了岗位上。

    随后，七病区的夜班护工也在值班过后的第二天莫名身亡。

    紧跟着，李院长又招了两个夜班护工，可结局也同第一个护工一样。

    所以，医院里上上下下都在传，李崇华的鬼魂没有散去，游荡在七病区，找活人发泄自己英年早逝的怨气。

    可七病区有少许病人却说，他们晚上看到了李崇华。

    李崇华还对他们说：他是被人害死的，七病区死去的护工和护士也一样！

    但是精神病人的“疯话”没有在医院里掀起波澜。

    可是呢这些精神病人的下场却很悲惨。

    要么是被人杀死，要么是出院后无端遇上意外死亡；要么是突然在医院中自杀，就比如田友光，他就是咬舌自尽的。

    后来，为了解决七病区的问题，李院长干脆把七病区夜班护工的岗位给取消了。

    这一取消，七病区甚至是整个医院都相安无事了。

    警方终于撤销对精神病院的调查，精神卫生中心也顺利拿回了“三乙医院”备选的资格。

    不光如此，医院还获批了接收死者遗体捐献的资质。

    事情到这里，看似是尘埃落定，结局是皆大欢喜。

    可最近，李院长收到了上面的通知，有关部门会派遣工作组前来对医院进行审查。

    审查通过后，有很大机会直接晋升为三乙医院。

    但是，工作组的调查标准是非常严苛的，其中有一条就是各岗位的人员必须齐全。

    像七病区没人值班的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出现的。

    李院长是异常在乎名誉的人。

    单从他在医院门口建立自己雕像的这一点上来看，就可见一斑了。

    所以，他才开始命令人事重新开始招聘七病区的夜班护工。

    但是，之前精神病院出过这么多事儿，夜班护工哪里这么好招？

    最后黄主任没办法，只能印刷了无数小广告四处张贴。

    电线杆、墙角、住宅楼楼道一个地方都没放过。

    听完他俩的对话内容，我可就完全想通了。

    为什么当初黄主任要我小心李院长。

    为什么当门卫和刀疤脸听说我是七病区新来的护工时，会显露出惶恐的样子。

    症结其实都在上述这段故事里！

    一番对质下来，李院长的脸已经是一片惨白了。

    但是，他依旧在死犟着：“尹小姐，关于我们医院发生的事情，你调查得很清楚，我也很佩服！可是，你说得这些，都不能作为我养小鬼的证据啊！”

    “证据不是来了吗？”尹夭夭看了我一眼，“李院长，不瞒你说，自从贵院失去精神病院后，我也暂时停止了对贵院的调查。要不是您执意要为一个’三乙’医院的虚名铤而走险继续招聘，我或许还真放弃了呢！”

    说着，尹夭夭继续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说出昨晚的经历。

    当我把昨晚撞鬼的惊魂一刻说出来后，李院长的身子顷刻间就瘫软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旋即他又冲我大声嚷道：“不可能！你胡说！我看过监控了，你昨晚那段时间一直在睡觉！”

    “哼哼……”我双目直视着李院长，“李院长，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狗腿子，就是那个叫陶振东的已经说漏了嘴。你们医院的监控系统是李崇华负责搭建的，他要剪切掉那段监控视频，岂不是易如反掌？”

    李院长的额头终于渗出了密集的汗珠。

    而尹夭夭更是趁热打铁：“你儿子的鬼魂在晚上会出现，但出现时间极其短暂，更来不及告诉其他人真相，就是因为你养的小鬼一直在看着你的儿子。

    可是，你没想到，你那个小鬼竟然敌不过你新招的这位夜班护工，反而被夜班护工给打伤了！所以才给了你儿子修改监控内容的时间！”

    “不可能！”李院长砰地捶着桌子，指着我破口大骂，“他算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弄伤我的小鬼？”

    “哦？你的小鬼？”尹夭夭同我相视一笑，那笑容灿烂似春光，“李院长不打自招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李院长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强行辩解，“我的意思是，小鬼在民间传说里，都是很厉害的东西。吴辉辉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弄伤小鬼？”

    “我想我要纠正你两点。”尹夭夭伸出了两根葱白的纤细手指，“第一，你口中的吴辉辉可不是普通人，甚至我也弄不清他的来历；第二，吴辉辉昨晚已经看见了，小鬼最后消失在你的办公室里。如果你问心无愧的话，敢不敢让我搜你的办公室。”

    其实尹夭夭早就已经推断出了院长在养小鬼，只不过，她一直无法掌握小鬼确切的位置。

    找不到小鬼自然就无法找到证据，所以，尹夭夭之前迟迟未跟院长摊牌。

    如今，小鬼的确切位置已经被我无意中发现，尹夭夭哪有不“赶尽杀绝”之理。

    她话音一落，就把一把灵巧的ppk自动手枪拍在办公桌上。

    看起来，尹夭夭跟公安系统确实有所关联，不然她不可能如此堂而皇之地掏枪。

    在手枪面前，李院长终于腿软了。

    他垂头丧气地站起来，如同斗败了的公鸡掏出钥匙，依次去开办公室里的柜门。

    看着他手里那一把把十字形的保险柜钥匙，我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院长愿意老老实实地把柜门开出来，那为什么昨晚李崇华会偷偷留了一把十字钥匙给我？

    眼看着院长已经连续开了三个柜子了，但是柜子里面只藏有文件和一些书本，并没有小鬼的痕迹。

    于是，我轻声对尹夭夭说道：“尹小姐，李院长有可能已经把小鬼转移走了。”

    “应该不会……”尹夭夭也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小鬼一旦确定供奉位置，是很难转移的。尤其是白天，外面阳气充盈的情况下……”

    但是，尹夭夭这次说话的语气可没有之前那么果断了。

    因为李院长还有最后一个保险柜没有开了。

    这个保险柜偏小，被钉死在一个吊柜里，而且有三重保护，需要钥匙、密码和指纹才能打开。

    李院长站在保险柜面前，眼神终于开始闪烁了起来。

    他拿着钥匙站在原地，身子僵着一动不动，迟迟不去开柜子。

    尹夭夭心中了然：“李院长，你怎么了？我们可不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啊……”

    李院长抹了一把自己脑门上的汗：“我这就开……”

    终于，在尹夭夭锐利的目光下，李院长动作缓慢地开出了最后一个保险柜……

    “吱呀一声……”柜门终于开了……

    我和晋悄悄齐刷刷地看向了柜子！

    然而柜子里，除了一叠纸和几本书以外，根本就没有小鬼的半点影子！

    “怎么可能？”尹夭夭难以置信地盯着柜子，脸上少有地露出了惊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