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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三雄结拜

    杨度一看袁世凯的表情,猜了个八九,问道:“是日置益?”袁世凯点点头,道:“皙子,你和克定随我去见他吧。”又对蔡锷说:“松坡,你和乃雄陪我这位叶兄弟多饮几杯。”当下,站起身形,和叶双奇告辞道:“叶兄弟,本当与你一醉方休,但国务多忙,袁某也是身不由己,你和蔡将军多饮几杯。”叶双奇见他要有事,正是求之不得,道:“大总统,您忙。”

    袁世凯带着杨度和袁克定离去,楼上只剩下蔡锷、杨乃雄、叶双奇三人。蔡锷本来也想就此离去,但袁世凯临走留下了话儿,如果急着就走,显是怠慢了叶双奇,也对袁大总统面子上不好看,便留下来续饮。叶双奇一看二袁走了,能和杨大哥一起与蔡锷饮酒,心里极为高兴。杨乃雄似乎也有同感,于是三人重整杯盘,又喝了起来。

    蔡锷和杨乃雄见过几面,对叶双奇却不熟悉,便问起了他身世来历。叶双奇没法直说,便说是外地人到北京谋生,职业、住所等倒是一一如实作了回答。又是酒过三巡,杨乃雄对蔡锷道:“蔡将军,刚才你和大公子、我叔父,对国家体制的一番议论,颇和我心意,杨某虽然身份卑微,不能在国事上插言,但我是绝对支持蔡将军的看法的。现在国家初立,人人心向共和,如果再行帝制,就是历史的倒退了,于国于大总统都是极为不利!”

    蔡锷听杨乃雄这么讲,不禁颇为赞许,脸上显出喜色。但蔡锷转念又一想,这杨度和袁克定一样,极力倡导君主立宪、怂恿袁世凯复辟,杨乃雄是他侄子,竟然说出反对的观点,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叶双奇接口道:“杨大哥说的不错,帝制在中国两千年了,是误国误民的根本,如果早行民主共和,哪会受到列强如此欺负!”蔡锷又是一喜,看叶双奇年纪轻轻,居然说出这样一番道理不禁佩服,但又想到此人为袁世凯治病,袁世凯显然有意拉拢此人,也不知道他是真话还是假话。

    叶双奇哪知蔡锷所想,本就青春气盛,加上对蔡锷极是崇拜,便又向蔡锷连连敬酒,他是真心,蔡锷却有防备之意。不觉间,又已经喝了数轮,杨乃雄又问道:“蔡将军,听说欧战已起,德意志联合了奥匈帝国,同英吉利、法兰西、俄罗斯大打出手,世界各国或是观望,或是选择一方加入战团,依您高见,中国应如何处置呢?”

    蔡锷赞许地点点头,道:“杨兄弟,你身在国内,眼中看的是全世界,这等心胸眼界必然成就一番大功业。现在欧战刚起,双方实力似乎难分伯仲,中国最好不要置身其中,趁此时机建军图强,方为上策!”叶双奇对蔡锷大是佩服,使劲地点了点头。

    杨乃雄叹了口气,道:“将军高论,兄弟我也是这般想,但是好像中国很难置身事外啊。日本人已经在上个月对德宣战,并极力怂恿大总统对德宣战。袁大公子因对德国极为推崇,又苦谏大总统与德国结盟。大总统现在进退两难,举棋不定!”

    叶双奇大惊道:“绝不能和德国结盟啊,德国必败!”他是穿越而来,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果早已知晓,可当时战事刚起,形势极为混沌,尚无法判断谁能最终获胜。蔡锷、杨乃雄一听叶双奇说到德国必败,都不禁诧异。蔡锷问道:“叶兄弟,如何断定德国必败?”

    叶双奇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了嘴,打了个沉儿,问道:“目前,美国参战了么?”蔡锷道:“尚未参战,不知道美利坚会选择哪方。”叶双奇道:“将军请想,如果美国帮助德国,德国获胜,俄法便会削弱,欧洲大陆便成了德国一家的天下;如果美国对德用兵,德国战败,欧洲大陆仍有俄法抗衡,仍然是个均势。以美国的利己主义,必然对德宣战。目前,美国尚未参战,欧战双方势均力敌,一旦美国对德宣战,那么这个均衡就被打破,德国哪有获胜的道理?”叶双奇这番言论,是看后来一战史评中写的,今日说出来,不禁让蔡锷、杨乃雄都大为佩服。

    蔡锷站起身来,举杯向叶双奇敬酒道:“叶兄弟,年纪轻轻,把握时局如掌上观纹,真是不世出的奇才!蔡某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叶双奇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来,也把杯中白酒一饮而尽,说道:“蔡将军,您过誉了。”

    杨乃雄见蔡锷对叶双奇颇有好感,不禁心中一动,笑道:“蔡将军,今日你我三人痛饮,意气相投,杨某有个不情之请,想和叶兄弟高攀一步,与蔡将军结拜为异姓兄弟,不知将军意下如何?”蔡锷心里一动,不知杨乃雄是何用意,但脸上却显出喜色,道:“杨兄弟不说,蔡某正也有此意!”便要吩咐下面准备结拜用品。

    叶双奇大喜过望,不想在这个时空,竟然可以和自己仰慕的蔡锷将军结拜,顿时豪气大发,道:“将军,那日我和杨大哥结拜,以酒为凭,今日你我三人结拜,不妨也省去许多麻烦,喝他三杯,便算结拜了如何?”杨乃雄在一旁大声叫好,蔡锷见叶双奇如此豪迈,也是颇为高兴。

    三人连干三杯,算是结拜了。一论年庚,蔡锷已经三十三岁了,蔡锷为大哥,杨乃雄为二哥,叶双奇为三弟。

    当下,三人酒兴更浓,推杯换盏又喝了数轮。叶双奇忽然想起那日在陕西巷云吉班中之事,笑着说道:“蔡大哥,其实小弟早就见过您了。”蔡锷哦了一声,显是不知所以。叶双奇道:“那日,陕西巷云吉班中,蔡大哥为小凤仙喊出一万元的高价,又狠狠地教训了日本人,真是大快人心!”蔡锷不禁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原来那天三弟你也在场?”杨乃雄接口道:“不只三弟,二弟我也在场!”说罢,三人一起朗声大笑。叶双奇暗道:那天不禁在场,还在樱花落房里看见了二哥和樱花落私会,在小凤仙房里看见了大哥和小凤仙私会。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吃花酒,似乎男人们总是兴趣相投,正约着何时再同去云吉班中欣赏二美,忽见袁克定回来了。

    袁克定看到三人酒意熏熏,笑道:“喝成这般模样,怪不得都不知道该休息了。”三人闻言,向窗外看去,才见窗外已是暮色沉沉。三人向袁克定问候了,便纷纷起身告辞。袁克定安排汽车分送三人,他不管蔡锷和杨乃雄,竟自坐到叶双奇的车上来了。

    叶双奇道:“不劳大公子亲送了。”袁克定却冲他神秘地一笑,没有说话。汽车拐了几下便停下了,袁克定道:“叶兄弟,到了,咱们下车吧。”叶双奇大感诧异,记得从铁树斜街住所来时,汽车开了好一阵子,这回来怎么会这么快。

    等一下车,叶双奇更是惊讶,眼前哪里是自己租住的四合院。只见身在一个小岛之上,四面环水,岛上亭台楼阁、绿树苍林,掩映在霭霭暮色之中,真如人间仙境一般。叶双奇不解,问道:“大公子,这是哪里?”

    袁克定笑道:“白天叶兄弟不是有个好所在没有去成么?”叶双奇一怔道:“瀛台?”袁克定道:“正是,这里就是瀛台了。刚才我和父亲提起,父亲亲自叮嘱就让叶兄弟在瀛台住上一段时间,还有要事相求。”

    叶双奇心下大怒,心想:这袁家父子果真不是东西,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嘴上说的好听,这不是把我软禁起来了么?莫非让我和当年的光绪皇帝一样?又想:他们不让我回去,还说有要事相求,不知道又是什么伎俩。便道:“大公子,我住所还有东西需要……”

    袁克定大笑着拦住他的话头道:“叶兄弟不必担心家里,我已经派人去跟你房东说好了,她会帮你看管门户。这里吃喝用度,一应俱全,你就安心住下来吧。”

    叶双奇暗骂:“你们倒是早想好了,居然和房东都说了。”待要再找个什么理由离开此处,忽听耳边九灵道:“就在这里吧,我喜欢这里。”

    叶双奇在瀛台内一处宽大的房子里安顿下来,送了袁克定离去。周围祥和宁静,只听见水声鸟啼。九灵早已现了身,刚才一番痛饮,她倒显得更加艳丽了。九灵把本就干净的屋子又收拾了收拾,又把糖球放了出来,教它打坐练功。那小狐狸聪明伶俐,便在这瀛台之上和九灵采气练功。

    叶双奇心绪烦乱,无法入睡。他想到:父母在云吉玄狐胜境失踪,至今没有音信,自己又没有能力深入查访;黑褐二狐三次偷袭,褐狐虽然被抓,但不是主谋,黑狐在鼓楼一带出没,本应去查个明白,现今又被困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去;袁博古说樱花落是日本间谍,不知是真是假;九灵怀疑小凤仙有问题,确实她房中的镜子怎么解释呢?袁世凯要复辟帝制,自己是应该阻止还是不应该阻止?蔡锷大哥似是无奈于国事,但又心有不甘。杨度主张君主立宪,杨乃雄却主张民主共和,这叔侄二人会因为亲情在国事上妥协么?

    这些疑问绕来绕去,让他大伤脑筋,叶双奇索性起身走出院子,沿着曲折的甬路向前走去。忽然,一个身影挡在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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