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不相干 作者:痞子也优雅

    第七章

    就在三伯和我都比较伤神的当儿，谢言柏端了饭菜过来。

    “阿公，表叔，吃饭了。”

    “嗯。”“哦。”

    谢言柏这会儿又低眉顺耳地把筷子和碗都放好，把勺子递过来的时候，还对我笑了笑——很憨厚的那种，和第一次见我时差不多。

    “言柏啊，别和你表叔置气，他工作忙，有时说话稍微急了点，可他很喜欢你，刚才还和我说你很听话。”三伯夹着菜，看着谢言柏眼睛似乎有点红，就这么哄着他。

    我听了差点没把嘴里的汤喷出来——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他了！这辈子都不可能！

    “嗯。”谢言柏乖巧地拿了小碗给三伯盛了汤，递了过去。

    “还不快给你表叔也盛一碗！”

    “嗯。”谢言柏果然盛了汤，然后递了过来，“表叔，喝汤。”

    我接下碗，可是并不敢喝——谢言柏刚刚实在太吓人，这会儿他自己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了，谁知道他有没有在这碗里做手脚。

    我没再碰那碗汤，直到它凉掉，后来谢言柏一脸可惜地自己喝了下去，然后趁着三伯没看我们的时候，对我眨了眨眼。

    我当时一哆嗦，手里筷子没抓住，掉了下去。

    三伯瞪了我一眼，我嘿嘿笑了笑，还没弯腰，谢言柏早已捡起筷子，换了自己的给我：“表叔，用我的吧。”

    说完，他拿着我的那筷子，在围裙上擦了擦，又继续吃饭。

    我陡然间觉得背后汗毛全体挺拔起来：“我去洗洗睡了。”

    说完，三伯就接着道：“这两天你就和言柏一起睡吧，最近总是下雨，我也没晾被子。”

    “没关系没关系，我喜欢一个人睡。”

    “又胡说！”三伯说着声音又高了，我忙跑到厨房间倒水洗脸去了。

    晚上睡觉，我睡里床，谢言柏在外床。

    两人一个被窝，噢，我当然是衣服穿得好好的。

    躺了许久，辗转反侧，都快成关雎里那傻小伙了，还是没睡着——明明之前几天很困啊！

    “表叔你睡不着吗？”

    耳边传来湿热的气息，我猛地往里床又缩了一些：“往那边去点！”

    随后腰间就多了一条手臂：“表叔这样真是可爱，明明就怕我，怕得不得了的样子呢。”

    “滚开！”我恼羞成怒，使劲要扯他手臂，可是忘记自己本不是他对手。

    结果在拉扯的过程中，我的底裤被扯下了。

    “你！”我连忙放开他手，想把裤子拉上来，可是被他抓住。

    谢言柏的手心很热，热得让我觉得被他握住的地方似乎都要着起火来。

    “表叔……”

    “放手！”听到暗哑的声音，我心里竟然会有一股说不出的异样，那种感觉……真是的，怎么和那种时候的一样呢？

    可是谢言柏本不听我话，直接缠了上来。

    “表叔，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呃？”明明刚才谢言柏声音里还充满那种暗示的，可是为什么突然间又会变成这样？

    “我，我当时只以为表叔很讨厌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就想，想着如果表叔看不见我，也许就不那么心烦了。”谢言柏说着，又开始抽泣起来。

    我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特么的也太神奇了，格说变就变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头都被他哭疼了，只得忍下子安慰他道，“这能有什么，你要想回去，过了年就跟我回去呗。”

    “不，不是因为这个……”谢言柏一边说，一边哭得打嗝，“是因为知道表叔讨厌我，我才难过的啊……”

    “……”我闭了嘴，可是他仍旧伏在我口，一下一下地，打着嗝。

    我被他压得难受，又开口道：“其实后来已经没那么讨厌你了，尤其是你很努力在学习的时候。”

    谢言柏听了，抬了头看着我，眼角还湿漉漉的。

    我看他那模样，心里顿时有些不忍：“我的境遇和你差不多，三伯应该有和你说过。可是那不是我们放弃追求自己生活的理由，我们需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能得到和别人一样的东西。你现在大概也明白不了，但是我总不会害你的。信我，就不要再放弃。不信我，也就别再太在乎我是不是讨厌你了。”

    “我信，表叔说什么我都信！”谢言柏抹了抹眼睛，又抬头问我，“那表叔到底怎么样才能喜欢我一点呢？”

    我惊讶地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谢言柏贴着我，又往我脸这里凑了凑：“一想到表叔不喜欢我，我就很难过。本就连看书的心思都没有……从表叔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我就什么也看不进去……心里仿佛都被掏空了，什么也记不住……”

    我皱眉：“你这么容易受外界的影响，对学习是没有好处的。”

    “可是我本来就不爱学习，学到什么地步，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大概是见我脸色不太好，谢言柏又忙道：“可是表叔说喜欢我做翻译，我也有努力的去学了啊！表叔不也说我进步很快么……”

    “可是你终究不是为我学的！”我想坐起身和他好好说说，可是刚支起了上半身，额头就撞上他下巴，痛得我手上失了力道，又躺了回去，“谢言柏，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当时我是在让你自己挑选合适你的路，我只是在提出建议！”

    “我知道我知道，”谢言柏应着，忙俯下身来替我吹了吹额头，“疼不疼？”

    我撇开脸：“别管这个！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闭嘴，先别急着回答，想好再说！”

    “表叔，你额头都肿了。”谢言柏说着就要下床，我一把拉住他：“你又要干什么！”

    “我去拿点东西来给你擦擦，表叔先忍一忍，我马上就来。”

    “……”我无力地躺下，对着天花板干瞪眼。

    “表叔，来。”谢言柏拿了个小罐头过来，坐到床上之后，把我的头搁在他大腿上，然后轻柔地替我擦着药。

    我这时才发现他只穿着一件里衣。

    大冬天的……

    我转过头：“我不疼，你赶紧躺下来，冻到了不好。”

    谢言柏坚持地要替我擦好药再说，我只要让他快点。

    后来他躺下之后，身子都在微微发着抖。

    我叹了口气，挪过去从背后抱住他：“都说了不要紧了啊，你干嘛那么倔！”

    谢言柏转过身，搂住我的腰，把我圈进他怀里：“可是表叔那么怕疼，我怕你忍得难受。”

    “咳嗯，不说这个了，”我难为情地转过脸，“我刚刚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如果确定不想做翻译，我再想想其他办法。不一定全都要听我的。”

    谢言柏听了，搂着我的腰的手又紧了点：“可是我愿意。”

    ……这么麻的话，谢言柏怎么也好意思说出口！

    唔……不过我喜欢。

    然后一夜无话，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只躺着我一个人。

    谢言柏应该去做早饭了吧，我了额头，昨天撞的地方还有些痛，啧，他是花岗岩脑袋么？

    怪不得那么笨！

    然后起床穿衣服，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出来了。

    “表叔起来啦。”谢言柏端着粥，正对我笑着。

    “嗯。”经过昨天，我发现自己再看见谢言柏的时候，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吃过早饭，三伯让谢言柏去街上买些菜，留了我在家说话。

    大致的意思，也就是让我过了年把谢言柏也带上城。

    毕竟在城里学的东西要多一点，我对三伯说这事暂时不急，要让谢言柏自己考虑清楚才行。

    可是三伯能不急么，他瞪着我说道：“昨天我挂了电话，和他说了你就回来，你知道那孩子什么时候去等的你么？我话刚说完，他拿了伞就出去了！那么冷的天，回来时候你自己也该有感觉，言柏这样的孩子你还要他怎样？”

    我闭了嘴，想着昨天下车时候见他，他也什么都没说啊。

    这时，三伯又说道：“今早我说叫你起床吃早饭，那孩子说你看书很累，要盛了粥端给你，啧，养祖宗也就这么体贴了，你还敢说他一个不好？”

    啊……怪不得我起床的时候见他端着粥……

    “三伯，还是要等言柏自己想清楚。”我挑选着合适的用词，继续对三伯解释道，“孩子的将来，需要他自己去选择。他选好了，我才能帮他。”

    “那你就是答应带他回去了？”

    “嗯。”我点点头，如果说对谢言柏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到这里也就全消除了。

    谢言柏。

    谢言柏……姓不姓周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怎样，只要我把他培养成人，他就是我的。

    虽然有些笨，不过，哪有父亲嫌弃自己家孩子的呢。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几分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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