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马小姐笨家丁 作者:银狐小白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二小姐，到了。”老车夫将马车挺稳，转头朝车内人说。

    马车门帘挑起，一个青衫少女半探出身子朝外望。只见她青丝如瀑，眉眼如画，未施粉黛却有雪肤朱唇，只是如今脸上仍有些稚气未脱，若再过几年，定会长成妩媚佳人。

    “绾绾。”马车旁站着一位如玉的少年，正柔声唤着少女的名字。

    原来马车上的青衫少女正是杨柳城里因传奇的出生而名噪一时的杜府千金，杜大通的爱女，杜绾绾。

    绾绾转头，看见笑如春风的少年，还未下马车，她竟纵身跃起，像一只轻燕，翩跹着向少年飞去。少年连忙伸手去接，被绾绾扑了个满怀。

    绾绾的脸埋在少年的白袍里，一阵清新之气扑鼻而来。这是她熟悉的味道，只有她的表哥——骆云飞才会有的味道。绾绾仰头，欣喜道：“云飞哥哥！”

    骆云飞松开一只抱住她的手，勾起食指，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骂：“大半年未见，还是这么爱闹，摔着了怎么办！”

    绾绾依旧甜甜地笑：“我知道云飞哥哥一定能接住我的。”

    骆云飞无奈的摇头，叹道：“你就是吃定我了。”

    绾绾笑而不答。

    骆云飞看着她如花的笑靥，认真道：“今年就要及笄了吧，都是大姑娘了，可不许再对其他男子也这般嘻闹了。”

    绾绾故意歪着头，假装思索了一阵，犹豫地说：“可是，还有一个男子，我也想与他这般亲近……”

    骆云飞闻言皱了眉，张口要问：“是……”后面的“谁”字还在嘴里，几乎是同时，就被绾绾迅速打断了，她带着调皮的语气道：“是我爹！”说完，绾绾绕过他，径直朝后面的大宅里走。骆云飞发觉自己被戏耍，无奈地一笑，随即跟了上去。

    绾绾走到大门口停下，脑筋一转，转过头对老车夫说：“康伯，你先回去吧，等我玩够了云飞哥哥会送我回去的。”顿了下，又补充道：“放心吧，我不会闹事的。”说完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这……”康伯面露难色，看到骆云飞朝自己点点头，只好应了“是”，驾车回了。

    绾绾转回头，狡黠一笑。

    进了大门，绾绾大声嚷着：“终于又能痛痛快快玩上一回啦。”突然又垮下脸，幽怨地看着身旁的骆云飞：“云飞哥哥，你和我大哥一样，自从被拉去学着打理家业，要见上一面都难了，更别说陪我玩。如今你又亲自接管了几桩生意，愈发成了个大忙人。”

    骆云飞赔笑：“知道你今天要来，我这不是放下手头上的活，特地陪你来了么。”

    绾绾依旧拉着脸，不说话。

    骆云飞忽然双手抱拳，朝绾绾一揖，煞有其事地道：“怠慢了我的好妹妹，哥哥这厢给你赔不是。”

    绾绾“噗哧”一笑，高扬着下巴，“施礼赔罪。”

    “跟我来。”骆云飞拉起绾绾的手，朝南苑走去。

    眼前的景象让绾绾看得呆了——葱郁草木围住偌大一片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现在正值盛夏，花开正盛。满眼的碧叶田田，满眼的红莲艳艳，日光倾洒，水波微动……

    “好美……”绾绾轻声感叹，她竟不知道，以前一直被荒废的南苑，何时挖了荷塘，何时种了荷花，何时……还在荷塘边建了小亭子！

    绾绾踩着轻快的步子跑过去，亭里石桌上摆放的糕点让绾绾又是眼前一亮，她随手拿起一小块送进嘴里，细细品味这陌生的味道，忍不住大赞：“真好吃！这是……？”

    一直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骆云飞答道：“荷花糕，厨娘做的新糕点，正是采收了这塘里的荷花花粉晒干、过筛做成的。你今天要来，便命人做了些放在这里，想着连同这荷塘一起让你惊喜。”

    “这荷塘是什么时候挖的？我竟都不知道。”绾绾又塞了一大块荷花糕到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骆云飞笑答：“今年春天挖好的，春末的时候种上，花开的比预想中还要好。南苑以前一直荒废着，不告诉你你自然不知道。以后你若在是在家里憋闷了，随时可以来这亭子里赏赏荷、舒舒心；或是放条莲船，去那藕花深处，沉醉不归。夏天有荷花糕吃，秋冬有莲子粥、藕汤喝，还有百合莲子糕、水晶藕糕、莲芯茶、香藕饼……”

    “打住打住！”绾绾吃惊地打断骆云飞的话，随即作一副饥不可耐状，舔嘴唇、咽口水，“这么多，我现在就等不及想吃了，你要是再说下去，只怕我等不到秋冬，就会因思念美食成疾，熬不过这个夏天咯！”

    骆云飞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她：“净爱说胡话！”

    绾绾走到骆云飞身旁，双手抱着他一条手臂，撒娇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目光飘向远方，轻声说：“我就知道，从小到大，云飞哥哥最疼我，对我最好。”

    骆云飞正了脸色，痴痴地看着靠在肩头的少女，眼里是无尽柔情……

    绾绾和骆云飞相识，是在绾绾才三岁的时候。

    那时候骆容的哥哥骆峰一家也搬来了杨柳城，在城西修了间大宅，两兄妹一个住城东，一个住城西。骆容和骆峰的父母——也就是绾绾的外公外婆在前一年去世了，骆家的钱庄由骆峰继承。杜、骆两家都是商人，虽然骆家的家业做得没有杜家大，只开办了数家钱庄，却也算是执一方钱业之牛耳。杜大通本是骆家钱庄做会计出来的，如今马场、茶号、药铺都有坐贾行商，却没有着手经营钱庄，主要是因为不想抢了丈人家的生意。

    因为是同城，虽说各住东西，但驾马车来往倒也不费时，所以两家交往也算密切。

    那年初春，杜大通和骆容带着三个孩子齐家出动，登门庆贺骆峰乔迁之喜，两家子人聚在一起，团圆热闹。当时众人都在厅堂里谈笑晏晏，杜络绎拉着本有些不安分的杜绸缪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坐下，拿了糖果给他吃。

    三岁的绾绾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大红棉袄，坐在骆容怀里玩自己的手指头，又是捏又是咬，对周遭毫不理睬。可不一会她就玩腻了，抬头看看大家依旧在笑呵呵地闲话家常，显得颇为不耐。一转眼看见对面毕恭毕敬坐在骆峰身旁的男孩，不过七岁左右的模样，却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端坐着，腰背直挺，双手规矩地放于双膝上，静静听着大人们讲话。

    绾绾往地上一跳，挣脱了骆容的怀抱，骆容以为她只是坐不住，便也没管那么多，继续和嫂嫂闲聊。绾绾跑到桌前抓了一把花生，然后又蹦又跳地跑到那男孩身边，朝他一笑，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按着他的腿爬到他身上，扭扭屁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样大剌剌地坐在了他怀里。男孩呆愣着，众人也注意到了绾绾的举动，全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绾绾声气地对男孩说：“你就是骆云飞表哥吗？喏——”说着作势把手里的花生给他。

    众人比骆云飞先反应过来，面面相觑，然后都笑起来。骆容嗔道：“绾绾，不要闹你表兄，快过来！”

    绾绾置若罔闻。

    骆云飞面颊通红，看着怀中的娃娃，支支吾吾地说：“啊……是……谢谢……”接过绾绾手中的花生，剥了一颗刚要送进嘴里，却被绾绾小手一伸抢过去，看着她把花生米扔进“啊”着的嘴里。

    “你……”骆云飞尴尬。

    “唔啊，唔啊……”绾绾发出声音配合咀嚼的动作，吞了花生“嘿嘿”一笑。

    然后，除了骆云飞，哄堂大笑。

    后来，绾绾十岁，骆云飞十四岁。

    一个下雪天，绾绾临时兴起找骆云飞陪她堆雪人。她进了骆府，没有看见骆云飞，也懒的问，便直接跑去东院卧房找他。东院里平时那些丫鬟下人此刻都不在，绾绾疑惑了一下，没特别在意。她风风火火奔到骆云飞房门前，刚要敲门，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她困惑地“咦”了一声，房内人听见她的声音，呵斥问道：“谁？”

    “云飞哥哥？”绾绾试探地叫。

    房里“哐当”一声响，是木瓢掉到地上的声音。随后传来骆云飞略带慌乱的声音：“绾绾？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堆雪人啊，你在里面干什么啊？怎么下人们都不见了？”绾绾难得糊涂地问。

    骆云飞似乎调整好了状态，声音淡定了许多：“我沐浴时不喜欢有人守着，就叫他们都走开了。”

    绾绾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微红，吐了吐舌头，声音放轻了些：“那我先去厅堂等你啊。”

    “别走。”骆云飞急忙说道，“你可以留下”。

    绾绾就在门外面等着。

    很快，门开了，骆云飞只着一件中衣，乌发如墨，随意地散落在肩背，发梢还在滴着水，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绾绾。

    绾绾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愣了好一会才梦呓般轻喃：“云飞哥哥，你好美！”

    骆云飞无力地抚了下额，拉她进屋：“快进来，等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冷？”

    两人围着暖炉坐下，绾绾忘了来的目的，只盯着骆云飞看，良久，感叹道：“好一个貌赛潘安的傅粉何郎！”

    骆云飞叹口气，道：“姑姑说最近请了个先生给你和表弟教书，貌赛潘安？傅粉何郎？你这都读的什么书？”

    绾绾调皮一笑：“嘻嘻，谁叫云飞哥哥生得那么美嘛。”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抓起骆云飞一撮头发举在暖炉上：“我帮你把头发烘烘，这样干得快！”

    “不用不用。哪有烘头发的。”骆云飞想把头发拽回来，无奈绾绾抓得紧，只得放弃，背对着绾绾和暖炉坐着，“可别烧着了。”

    “放心吧！”绾绾把头发散散地举在暖炉上方，不一会儿就飘起了白色的水雾。

    骆云飞房里的熏香熏得绾绾心神一阵荡漾，加上屋子里又暖和，绾绾开始犯困，眼皮直往下掉，手里抓的头发也落在了炉子上。

    骆云飞皱起眉头，闻着臭味转头一看，自己的头发已经落到炉子上烤了个焦臭！他忙把头发扯开，饶是没烧起来，却也烤焦了一大截。

    “绾绾！”

    正打瞌睡的绾绾惊醒，闻到臭味惊呼：“头发烧了！”待看清骆云飞的模样，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还笑！”骆云飞顶着一头被烫卷的蓬乱头发哭丧着脸，“我是前世欠你的……”

    随后有大半年时间，骆云飞都不敢出家门，因为被烤焦了，一大截头发只好剪掉，剩下的勉强还能束起来。骆云飞苦恼不已，要长到和以前一样长，那得到猴年马月啊……

    绾绾在骆府玩了一整天，用了晚膳，骆云飞驾马车送她回来。

    绾绾站在杜府大门前，垮着脸：“如今你那么忙，不知道下次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你。”

    骆云飞捏捏她小巧的鼻头，柔声道：“小丫头就知道玩！等我做完爹交给我的这几桩生意，一定好好陪陪你，到时候我们去郊外，我教你骑马。”

    绾绾惊喜道：“真的？那我要等多久？”

    “一个月左右。若是在家觉得闷了就去荷塘，回头我叫人放条莲船，若是有兴致可以泛舟荷塘，不过千万小心别掉到水里去！”骆云飞耐心叮嘱。

    绾绾用力点点头：“云飞哥哥最好了！”说完喜滋滋地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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