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作者:余浪

    第十六章

    薛鹤平息了喘息之后询问似的看着男孩，男孩摇摇头说了句去洗澡吧便继续抽起烟，两指夹着烟的动作很熟练仍然是一副让人看不透的表情。薛鹤随手拿桌子边的纸巾擦拭了身上的污秽，光着身子站在地上看他。

    “我们以前一起打过球，后来我们校队输了。”

    “哦”明白了来者并不是自己学校的学生，薛鹤一直有些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转身走进了身后简易的浴室。

    床上躺着的男孩回忆着那时的情景，市里举办的高中生篮球友谊赛，决赛中对方高中派上了一名个子很高的选手，他一上场就引得周围加油的女生尖叫不已，本是以戏谑的心情等着他出丑，却发现自己似乎也不是他的对手，每次自己千方百计带到篮下准备投篮的球会被他轻易的盖掉。不仅只有球技，他的眼神像一只猛兽般锐利，在阳光的反色下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跳跃时挥洒四溅的汗水衬托出了小麦色的肌肤，并不健壮甚至有些单薄的身体却能抵挡住多人的冲击。

    那场比赛他们输了，同学们沮丧着咒骂着那个被女生高喊着会长的男孩，李淼却发现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慢慢化开。那之后不久他和父母一起离开了这个城市，临走前他去过一次薛鹤的学校，但是没有见到他，就那样抱着一丝不甘离开了。之后一段时间他在新的城市和父母一起做生意，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历练出了他现在的格。父亲开始把工作交给了还没成年的他，放心的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到寻找商业机会。百无聊赖的他回到了自己从前的学校看到了同年的孩子们捧着书本在老师的教诲下一副副孜孜不倦的的脸，同班同学热情的和他打招呼问好，絮絮叨叨着他们这几年的辛苦，羡慕着李淼可以那么早离开学校，却不知他吃得苦是他们难以想象的。离开学校李淼顺着大街一直走着，恍惚的直到晚上，从前熟悉的一切已经开始显得陌生。坐在肯德基里随意点了一些东西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窗外。

    隔着玻璃他看见了一个偶尔会被自己想起的身影从一辆私家车车上走下来，有礼貌的冲着车里的人挥了挥手然后向着自己的走过来，还是那双眼睛，目无旁骛即使是在夜晚也会让人一眼分辨出来。李淼有些紧张，看着他走过自己身边走进洗手间，每迈出一步都都牵动着他，李淼忽然明白，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打败过自己的人。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明明记得只有他一个人进了洗手间，但是出来的人却和‘会长’大相径庭，完全是一副妖艳的打扮。跟着他一直走进酒吧，随后便发生了那些事…….

    想把他打败，想让他伏在自己脚下，想让他哭，这个念头一直徘徊在李淼心底。如果只是对着竞争对手的话，这种心态似乎还说的过去，但是他为什么做到了这一步。可能他自己也不会懂吧。

    周日下午学校是半天的课程，中午李飞接子言回家，兴冲冲的告诉他子文已经出院了。子言心里高兴一路上催促母亲快些开，可是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子文不是一个，家里多了位客人，一个令他感觉有些惧怕的人，薛鹤。

    硬着头皮打了招呼，子言不顾有外人在便扑在了子文怀里，撒娇似的脑袋在他怀里蹭着

    “子文，我想死你了。”确实是实话，但在子文听来却无比刺耳，本以为可以平静的心里却在一瞬间全部崩溃，手臂里仅仅抱着的人，完完全全的占据了他的全部。理不停地提醒着他松开手，身体却在叫嚣着抱的更紧。

    “子文，带我看看你房间吧”薛鹤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似乎提醒着他什么。松开手，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去看他的宝贝弟弟，领着薛鹤便走上了楼梯。

    “这间是我的，那间是子言的。”边介绍边推开门，刚推开一半的门又关上了。子文挠挠头，歉意的笑，“屋里很乱，这几天可能是子言住的。”

    “没事，又不嫌弃你。”薛鹤说着便推开门走进了屋子。屋里很乱，应该是子言的杰作吧，书桌上倒是整齐，书籍，纸币，还有一个相框，是子文和子言小的时候，墙上贴着很多奖状，看上去不必自己的少，薛鹤想着却听见子文在身后一边收拾床一边不知叨咕着什么，仔细听了听应该是埋怨子言把屋子弄乱了，但是却一点也不严厉，反而却带着一丝溺爱甚至是愉快。

    “你喜欢杨子言吧？”

    “恩，他可是我弟弟啊，当然喜欢了。”

    “似乎并不是那种喜欢呢。”薛鹤话里带着笑，子文终于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没有回答，不知什么时候停下的动作继续进行了起来。

    薛鹤有些醋意，他不喜欢杨子言，更不希望子文喜欢杨子言。他把杨子文当做自己的弟弟，当做自己的好朋友，杨子文总会让他想起一个已经不在的人，他解不开的心结。看着闷头干活的子文，一种说不明的感情涌上心头。

    “知道自己喜欢的弟弟喜欢别的男人，是什么感觉，很难过吧，很痛苦吧，很想去杀了那个人吧。不对，你或许还没想那么多，那个时候你已经晕倒了呢。”薛鹤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往日的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吗，不会。但是他控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感情似乎开始需要一个宣泄的理由，往日他做的并不是自己，现在才是真正的薛鹤。不用去理会给自己捐助的学校，不用把自己埋藏在一层层伪装下面，果然是那天那个客人带给他的影响吧，“该说你可怜呢，还是说你恶心呢…”吐出了一句句深深刺痛子文的话。

    “你说够了没用。”子文终于还是爆发了，他不认识身后说话的这个人，不是平时微笑着包容着帮助自己的人，这个人是恶魔，一定是恶魔，他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本什么都不懂。”伸手抓住了比自己高出一块的人的衣领，一把把他按在床头，拳头狠狠地砸向了他的脸，身下的人用脚把他踹开厮打了起来。没用争吵，只有拳头砸在体上的声音。子文再次抓住了薛鹤的衣领却因用力过大把上面的扣子拽了下来，再一扯半扇衣服已经离开了薛鹤的身体，就在这时子文愣住了…

    “子文，你们干嘛呢，声音这么打？”子言听见了楼上的声音越来越打好奇的跑上去看个究竟，“啊？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没事，闹着玩呢。”子文松开手打发子言出去“别跟妈说。”子言的头，子文又回到了哥哥的完美角色。“出去吧，等会吃饭再喊我。听话。”

    “那你俩别打了啊。”子言瞪着眼睛看着这两个人，嘱咐了一句便又走开了。

    “呵呵，听话。”薛鹤理着衣服学着子文的口吻说着刚才的话。

    “你是不是还想打？”子文觉得一切全都乱了，乱到他已经无力去解决地步。“你身上那个，怎么弄的？”

    “这个啊，男人弄的。”薛鹤倒是衣服轻松的豁出去了的态度。

    杨子文觉得自己可能是要疯了，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让他接受不能的东西了。捂着头，坐在床边。

    “我在酒吧打工，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想要挣钱的话该做的是什么工作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要脸，但是不这么做我怎么活下去，饿死？冻死？还是怎么死？反正都是死，我宁可得艾滋死。”

    子文听出了薛鹤的话中带着很多无奈，他并没有歧视他也没有低看他，只是觉得心里很乱。

    “是，我是同恋，但是你也并不比我好多少，你不也是这样喜欢着你弟弟吗？但是我敢说，你敢说出来吗。”

    “别说了。”子文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子文我喜欢你，我该怎么办？”薛鹤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声音很小。“我该怎么办？我发过誓，当所有人都抛弃我离开的时候，我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去喜欢再去相信任何人了。但是，我喜欢你。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觉，想爱却又不能说，明明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你明白的吧，这种痛苦。这种濒临死亡的绝望。”

    “……”

    那天，子言去叫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发现两个人拉着手坐在床边，在哭，哭的很伤心。

    子文没有给薛鹤答复，事情似乎发生的太过突然，但是他不觉得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或许薛鹤是最了解他的感觉的人，或许抓住他的手就会让自己渐渐脱离子言的影，或许这样，是最好的选择,让自己不再痛苦的选择。

    那时的杨子文真的很傻，他没发现自己喜欢的只是杨子言，而，不是男人。

    薛鹤吃过饭便回去了，听说还是要去打工，李飞看着孩子们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也没强留，拍拍薛鹤的头在家门口告了别。嘱咐了两个儿子几句，也出去了。

    子言看着子文收拾好了碗筷，也不搭理他无趣的跟在子言身后东走西走，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子文收拾干净了屋子独自走回自己的房间‘彭’的关上门，把自己关进了封闭的空间，子言几次想进去都没有勇气，他觉得今天的哥哥和以往不同，有一种让自己远离他的感觉，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的子言迷茫的回到自己屋子躺在没有枕头的床上带着一丝不甘睡着了。

    薛鹤到了酒吧，一眼便看见那天那个客人，这次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和几个看上去年纪不小的男人，那天的一身运动服已经换成了西装，看上去很成熟但是还是遮不掉他一身的邪气，看见他进来俯身跟身边的男人说了句什么便向他走了过来。

    “晚上有没有时间？”

    “打工到2点。”

    “请假可以吗？”

    “不行。”

    薛鹤觉得不舒服，这个男孩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那群老男人都带着一丝□看着他们，那种眼神让他恶心，下意识的他不停地拒绝着。

    “上次的钱花完了吗？”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约你。”

    “对不起我还有工作。”

    “你是不是哭过。”李淼伸出手抚着他的眼角。一阵戏谑的笑声从那群人中传来。薛鹤拍开他的手转身想离开却被他紧紧抓住。

    “放手！”

    “不放！”

    “我让你放手”薛鹤的拳头差点就挥到李淼的脸上，但他还是忍住了。

    “哟，这是怎么了？”身旁一个尖利的女声伴着一股高档香水味传了过来。

    “老板，他…”薛鹤看着女人温和的双眼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位客人，不知是什么事情？”

    “没事，就是想约他，你瞧瞧他，说要工作呢。”李淼拉起老板的手亲吻了一下，邪魅的微笑着。

    “我说客人啊，他要是不想去你也不要这样对待他啊，他可是我这的宝贝，弄伤了可怎么办。”示意薛鹤先离开，老板也觉得这个人有些棘手，并不像是平时醉酒调戏服务员的人，自己在这行爬滚打了好多年有着这样眼神的年轻人还是很少见的，到了自己的店里一定很会招揽生意的。

    “怎么样，有兴趣来我店里工作吗，工资可是很高的哦。”指尖划过李淼的脸，笑眯眯的看着他的反应。

    “我只对那个人有兴趣呢，抱歉了。”在老板脸颊轻轻亲吻了一下李淼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继续和那群老男人谈着什么，话间不时举杯敬酒。随着酒吧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周围也多了些新鲜的年轻面孔，是些来着玩的年轻人，无非都是看他们很有钱的样子凑上去的。

    薛鹤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偶尔会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看向自己弄的他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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