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华山不是云 作者:临渊羡鱼

    孔雀明王

    我看清眼前的人，高兴得跳了起来：“小鱼儿！你没事吗？”

    “你跑得够快，我没事。”他闪过我，径直走进禅房。

    呃，是说因为我们躲得够快他才能安然脱身吗？我眨了眨眼，探头看看房外没人，赶紧关了门。

    小鱼坐在床边，探身查看无风的伤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怎样？有没有事？”我又紧张起师兄的伤来。唉，我怀疑现在的病人不再是我，最近我真是为这两人碎了心。

    小鱼瞥了我一眼，没说话。此时无风睁开了眼睛，与小鱼彼此对望了一会。

    哎？他们也有能对上眼的时候？

    我顿时十分宽慰，这一遭罪总算没有白受，他们终于懂得团结友爱了。

    但是下一秒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欧阳小鱼竟然把蛇杖上的小白取了下来，盘在手上。那家伙对着无风“滋滋”吐红信子，一副“我很邪恶”的长相。

    “你要干嘛？”我躲一边，警惕地问。

    “星宿派的抽髓掌很厉害，不制止毒蔓延不行。”欧阳小鱼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

    我只是问问而已，为何很嫌弃我的样子……

    我闷闷地坐在一边，看他怎么弄。小鱼扶起无风，一只手抓着他的手掌掌心对抵，另一手上缠着小白蛇，小白蛇很兴奋地扭动着。

    我一哆嗦，忍不住又问：“你是要疗伤吗？”

    他看白痴一样看我：“不是个个门派都像你华山的紫霞功可以疗伤。而且现在不是疗伤，是解毒。”

    我无辜地“哦”了一声。臭小鱼，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没有江湖经验。

    无风看看我，又看看小鱼，轻叹一声，没有抗拒。

    欧阳小鱼不再理我，全神贯注开始运功。不久，他的手掌首先开始变红，接着无风的也变了。两只相抵的手掌之间似乎有吸引力，仿佛小鱼的掌心吸引着无风体内带血的毒素集中到掌心上来。

    当两只手都变得血红的时候，小白兴奋地凑了上去，信子一吐一吐，像在舔着什么。

    我瞪大眼睛。哇，果然是歪门邪派，好玄乎啊。

    正在此时，门外有了动静，隐约有人声朝这边过来。

    我弹了起来，抓住剑，不安地看看小鱼他们。大概正在紧要关头，两个人本没空理我。

    我握紧剑，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说话声……

    “据说神湖的秘笈出现在峨眉，师太不知道么？”

    “有这等说法？想必都是江湖谣言，自当止于智者。”

    一行人近了，好像到门口了，靠啊，不是要进来吧？

    我心跳加速，犹疑地往后看了一眼——无风和小鱼都紧闭着双目，双掌鲜红欲滴。

    好吧，豁出去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拉开门走出去，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庵堂幽静，花木深郁，众人惊讶回首。

    我当场就感动得要哭了——佛祖，你果然是爱我的！这个大胡子，这个挂着布袋的家伙，这个不正经的男人，熟人啊！

    我一步冲上前，紧紧握住罗伟的手。

    “怎么是你！”我俩异口同声。

    罗伟哈哈大笑，一巴掌扇过来——捏了一下我的嫩脸。痛-。-

    “小姑娘，居然在这碰到你，你什么时候溜下华山来了啊？”

    “我来找飘雪师太，”我笑眯眯地回答他，不介意他又自顾自地叫我小姑娘，“据说清风无痕和飘雪师太在一起，我要找他帮我疗伤。”

    “是啊，”罗伟恍然，捏了捏我的肩膀，“你这可怜的小身板子，赶紧让你师叔出来给治治，失恋能是多大事啊。”一面转头向一旁的中年尼姑笑道：“却不知飘雪师太现在何处？”

    尼姑唱了个佛偈摇头惜道：“师叔行踪飘渺，我们也不知她的仙踪。”

    我心里刚定下来，正想着这下可以保证房里那两只的安全了，忽然有一个男人话进来：“小姑娘，你一个人来的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悦地抬头——哎？这是……

    “在下上官飞雪，华山顶上咱们见过，流云姑娘。”他客气地作揖。

    哦~我想起来了。不由多看他两眼，这人记真好啊，一面之缘都能记住我的名字。

    莫非我确实是美女？

    “流云姑娘是一个人来的么？”上官飞雪似乎相当执着于这个问题。

    “却不知姑娘为何从禅房内走出来？”他又上前一步，咄咄逼问。

    “可是有同伴在房内？不如请出来一同叙叙。”他在微笑，可是那微笑在我眼里却十分不怀好意。

    我蹙起眉头：“我是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莞尔，回头看了罗伟一眼，罗伟也正一脸狐疑地在我和他之间看来看去。

    “在下偏偏对姑娘的同伴相当有兴趣——”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突然手掌一翻，隔空打力，禅房的门“砰”地一声被震了个大开。

    我大惊，唰地拔出剑，怒斥道：“你好不讲理。”

    那尼姑师太见我亮剑，不禁皱眉：“各位施主，此处乃是佛门净地，如有恩怨请到外面解决。”

    上官飞雪冷哼一声，绕过我径直往禅房闯。我挥剑拦截，他头也不回，大袖一挥，我的剑就被震开了。

    但他没有走进去就停了下来，因为欧阳小鱼靠在门边，面色苍白，冷冷地看着他。

    “妖人，上次你骗走我的千年何首乌，打算什么时候还？”

    上官飞雪微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忽而一笑：“什么还不还的，说这话多见外呢。”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揽住小鱼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敢情他们认识啊！

    我松了口气，收起剑，赶紧进去看师兄怎么样了。无风已经下了床了，虽然还是虚弱，但似乎已好了不少。那条臭鱼还挺有两下子的嘛，我一边想，一边替师兄背起包，拿好剑，扶着他走了出来。

    只见院子里那伙人聊得一团和气，正簇拥着向外走去。小鱼微微侧首，回看了一眼，拿眼角瞥见了我，便不再理我了。

    为什么大家一起走？难道这么多人跟我去找张师叔？我纳闷地想着，一边跟着他们往外走。

    刚踏出庵堂，突然一股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我警觉地抬头，正好看到上官飞雪举起血红的手掌，朝着小鱼的后背狠狠拍下去！

    欧阳小鱼猝不及防，“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我惊呼一声扑了过去，拦在小鱼身前，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然暗算！”

    罗伟也大吃一惊，喝道：“飞雪，你这是干什么？”

    上官飞雪哈哈大笑：“兄弟，那本秘笈就在这白驼山庄的小子身上！你我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一步跨上前，伸手就往小鱼怀里。然而罗伟斜刺里一掌劈来，格开他的手，怒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暗算他。”

    上官飞雪冷笑一声：“我要的东西，不在乎用明的还是来暗的，兄弟你认识我十几年了，还不清楚吗？”

    “你当我是兄弟，就不要为难他们。”

    上官飞雪瞟了我一眼，笑道：“你当真为这个小姑娘与我过不去？”

    罗伟沉着脸，一言不发。

    上官飞雪叹了口气：“阿罗，我为找神湖的秘笈费了多少心力，你最清楚。这武林至宝我都不吝与你分享，我待你不够好吗？为了一个小小的华山女弟子，伤了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感情，值得吗？”他说着，眸色渐冷，“今天，我志在必得。你要么杀了我，要么让开。如若你肯让开，我保证，绝不伤在场任何人的命。”

    罗伟沉默了。

    佛祖啊，这才是做思想工作的高手啊……

    我身子微微发抖，看着上官飞雪一步步逼近。当经过罗伟时，罗伟突然伸手拉住他，两人目光相撞，各自眼中都似有坚持和决然。然而对峙了半晌，终于还是罗伟松开了手。他低头看了眼满脸央求之色的我，眼神中有愧疚、有无奈，最后终于扭过头去。

    是的，他对兄弟有情，就不能对我有义。

    我望着上官飞雪，紧了紧手中的碧水剑。他轻笑：“流云姑娘，你让我拿了秘笈，我保证不伤害你们，如何？”

    我咬唇不语，一剑刺去。

    他滴溜溜转了个圈，一掌拍去我的剑，一手扼住我的喉咙。

    罗伟动了动，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欧阳小鱼挣扎着撑起身：“放开她！”

    上官低笑：“那就拿秘笈来换。”我还想挣扎，他收紧了手，在我耳边轻声调笑：“人质要听话，不然会被杀掉哦。”

    我一愣。一道灵光在脑中一闪，忽然忆起神木林中何其相似的一幕，何其相似的威胁！

    孔雀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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