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奥爱憎录 作者:川崎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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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的男子,脸上漾起笑意,更像春风拂过水面,有别样风致。但他脸上在笑,眼里毫无笑意,冷冷的,像结了薄冰的深潭。德川治济觉得心里一寒。
“只是换一个人而已,不是放弃。”德川治济连忙辩解。
“换一个人?你以为阿富只是寻常女子?她五岁时我就见过,一眼看中了,让她父亲送去伊吹山学忍术。她这样优秀的女忍者,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德川治济有些慌张。在他看来,阿富只是天真单纯的女子,哪里是什么女忍者?女忍者比男忍者可怕许多,杀人于无形。对敌人残酷不说,对自己也残酷——只要有需要,身体也是武器,会毫不犹豫地拿来用。
“看样子梅屋一晤,你对阿富有误解啊……也怪我,你毕竟还年轻。虽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了,毕竟经历得少……”宗尹若有所思地说。
“伊贺者一般都是男子,女忍者非常少。为什么?因为女忍者训练极为严酷,大多数人熬不到最后。她们不但要学各类忍术,更要学如何解读人心,如何趁虚而入,你永远不知她在想什么,可你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德川治济低了低头,父亲说得头头是道,可他并不愿相信。
宗尹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喃喃地说:“我竟养出个痴情儿子,也是讽刺。”
拈起火箸拨了拨火钵里的炭,宗尹笑着说:“难得雪景好,我就在这好好教教你吧。你是柳桥有名的德山小五郎的儿子,只有设圈套让女子跳的道理,哪能反过来?”
火钵烧得更旺了。茶炉也已点燃,鹤釜冒出稀薄的蒸汽,遮挡了视线,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德川宗尹的语声在茶室里回响,闲闲的调子,还带着温暖的笑意,说的内容却让人寒彻心底。
从茶室里出来已是傍晚时分。雪停了,狂风大作,把积雪吹得到处飞舞。德川治济小心翼翼地走着,在雪上留下一行脚印。天暗了,积雪也不再洁白,成了复杂的灰白,像被人捏在手里,染了些油汗。短短一个下午,他的世界崩塌了。阿富是女忍者,女忍者没有感情。说阿富天真单纯的他才是最天真单纯的人。
阿富和一桥家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却当了真。是他傻。
作者有话要说:
许多收藏的亲们……为什么都不看……觉得自己好失败……
第35章 上巳
春风一起,千代田城的桃花开得如锦似霞,花瓣作浅粉色,薄得透明,像婴儿的肌肤。已是三月,很快便是上巳桃花节了。
桃花节又叫女儿节,有女儿的人家都要插桃花,制菱饼,饰人偶庆祝,祈求女儿在一年中无灾无厄,健康成长。千代田城年年都过桃花节,今年大奥多了万寿姬,自然更隆重些。
御台所的御休息间,将军的御座间都饰了桃花节人偶,洒金屏风背景,分十二层饰着宫家、公家贵族、女官和乐师,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容貌衣饰完全参照源氏物语绘本,风雅异常。
上午是将军的自由时间,将军家治抱着万寿姬,和御台所一起看她房里的人偶。最上端男子穿着金襕狩衣,八藤丸纹宽裤,女子披着金线刺绣的十二单唐衣,着绯色宽裤。薄薄的脸,略上扬的眼睛,瘦瘦的鼻子。将军家治一时得看呆了,还有些心悸。
御台所笑着说:“这宫装人偶,看上去有点像广桥。”
将军家治身子一僵,忙笑着说:“有吗?这人偶眼里嵌了水晶,看上去顾盼生辉,有点像真人的眸子。”
御台所凑近去看,将军家治向周围扫了一眼,广桥不在,应该在和松岛商议明后两日的庆祝仪式。幸亏不在,免了尴尬。
他不愿再看人偶,从瓶里抽出一枝桃花逗弄万寿姬。万寿姬伸出小手去抓,他乖乖地递在她手里。万寿姬兴奋地摇了摇花枝,几片桃花瓣轻轻飘落在地。
“桃花是‘百岁’的象征,万寿姬喜欢桃花,是好兆头。”御台所摸了摸万寿姬的脸颊,万寿姬格格地笑了起来。
“今晚要喝桃花酒呢。唐国来的白酒浸上桃花瓣,酒里有桃香。”将军家治笑着说。
“白酒上头,去年都醉了……”御台所有些不好意思。
“醉的样子很好看啊。今晚还想再看一次。”
御台所呆了呆,猛地红了脸。将军家治把万寿姬交给一旁的乳母,两人的对话乳母当然听见了,却故意做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广桥回来了,行了礼后静静站在一边,果然和人偶有六七分相似。将军家治忽然不自在起来,笑着对御台所说:“我回中奥去,傍晚来,一起喝桃花酒。”
御台所努力做出自然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在走廊上缓缓走着,刚转过一个弯,正巧看见御年寄松岛带着女中们走过来。将军家治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运气不佳——随后明白过来,哪里是碰巧遇见,分明是在他回中奥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这是伏击?将军家治漫不经心地看了松岛一眼,今日脸上的神气明显不同,眼神坚定,双唇紧闭,像要上战场的武将。他和松岛认识二十五年了,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要有麻烦了。
“松岛有要事禀告将军大人。”
“什么事?”
“请将军大人驾临鸢之间。”
鸢之间在御小座敷隔壁,是将军与御年寄等高级女中闲谈的地方。将军家治的头剧烈地痛起来——专门去鸢之间,松岛一定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将军家治真想拔腿就跑,像小时候那样。松岛不许他蹲在地下看花,不许他与年纪相仿的护卫玩耍,不许他去池塘边看野鸭……絮絮叨叨,要讲出许多道理。当时他还是孩童,只默默听着,实在烦了就跑。可他现在已是成人了,不能一走了之。
松岛在对面坐着,眼里带着温情,似乎他是她一手造就的,她理应对他负责,理应为他担心。将军家治皱了皱眉头,拖过梨子地葵纹肘枕斜倚着,等她开口。
松岛并不着急说话,只垂着眼睛,鼻侧两条深深的皱纹,一路划向嘴角。她真的老了,再厚的粉也遮不住。将军家治看在眼里,心底涌出些许温情——不管怎么样,松岛是真心为他着想的。
可他没法对她保持耐心。他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并不愿意听。松岛一脑子清规戒律,在大奥,任何情况下应该如何如何,她都能倒背如流。他怀疑松岛以春日局为偶像,一言一行都要模仿,为了让将军多诞育子嗣,什么手段都能用。如果他也像大猷院似的看上位尼姑,松岛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尼姑绑架了,养长头发后送到他怀里。
御台所怀妊时,松岛给他推荐过许多女子,各个姿容端丽。他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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