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奥爱憎录 作者:川崎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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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二天再看,照片就成一张白板了,这也就成了千古之谜——到底是她青梅竹马的那个人照片呢?还是家茂的照片呢?
八卦的我很想知道啊!
第34章 萨摩
德川宗尹披着鼠灰细纹棉外褂,懒懒地倚着肘枕,对着茶屋前的一丛南天出神。德川治济行了礼,轻轻坐在父亲下首。
鹤釜是冷的,父亲没准备点茶。几上上放着只小小的银地寒椿纹香合,看着眼生。德川治济不敢出声,也朝着外面看。
雪压南天确实美得惊人。翠绿的南天叶,一串串圆珠红得热闹,上面压了皑皑白雪,圆珠从雪里露出来,更红得耀眼。
“难得江户下那么大的雪,呆在房里浪费了。”德川宗尹喃喃地说。
德川治济应了声。
德川宗尹把香合托在手里,嘴角有复杂的微笑。
“父亲大人要点香?”
“岛津家送来的。说寻到一块伽罗香木,白放着可惜了。”
伽罗本属沉香。香树分泌出树脂,经过长年风化形成沉香,沉香里最优质的的类别被称为伽罗。伽罗香气复杂多变,闻起来有多种层次,极受雅人喜爱。可它形成时间长,所以贵重稀少,有一两伽罗数两金之称。
萨摩藩主姓岛津,萨摩有事相求——成块的伽罗香木是稀罕物儿,没有随意送人的道理。
“是江户藩邸的事吗?”他轻声问。
宗尹赞许地点了点头。“上个月高轮一带着火,萨摩在江户的藩邸也被烧了一部分。萨摩虽是石高七十七万石的大藩,实际穷得很,哪里拿得出钱?所以动了心思,想让幕府先援助些。”
“父亲大人帮忙说话?”
“其实是容易事,可我懒得出面。让田沼意次去说。”宗尹淡淡地说。
一桥家老田沼意诚是侧用人田沼意次的弟弟,一桥家与田沼家关系亲密。
“我教过你点香,今日你来点。”宗尹把香合推到德川治济面前,又指了身后,那儿有只闻香炉,还有盛着香道道具的黑漆匣。
伽罗香木极神奇,寻常闻不到一点香气,若点香方法得当,哪怕指甲大小的一点,也能散发出绵长玄幽的芬芳。据说战国武将大都爱伽罗,出征前会点上一炉,舒缓心头的紧张。
打开寒椿香合,用银刀切下小小一块,放在袱纱上。从帛纱袋中倒出炉灰,装入闻香炉中,拈起火箸轻轻按压。点燃一小块炭,轻轻挥动,让炭烧得更匀些,再埋入炉灰正中。
左手托起闻香炉,摇匀炉灰,用火箸堆成山型。记得父亲说过,堆出富士山的形状最佳。德川治济默默地回想。
好了,闻香炉里出现一座铅灰色富士山。他又提起火箸,对准山顶戳出一个小洞,这叫“火窗”。火箸尖端触到一个硬物,那是燃着的炭,位置正好。
宗尹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容沉静,看不出什么表情。
德川治济放下火箸,拿起夹子夹起银叶。银叶是香道道具,分为许多种,家里这是最上等的,云母削薄片,边缘嵌上银条。夹起银叶放在火窗上,一定要放稳,再用火箸夹起伽罗香木,端端正正地放在银叶正中。
完成。德川治济暗暗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闻香了。左手托起闻香炉,右手围住炉上方以免香气散去,右手拇指与食指围住半月状,缓缓吸入香气,吐气时要远离香炉。这是规矩。
德川治济把闻香炉恭恭敬敬地放在父亲面前,父亲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似的。
“你点香的手法很好。”明明在夸奖,可父亲的语气懒洋洋的。
“是儿子愚笨。”
一缕香气在茶室里弥散开来,果然是上好的伽罗,气息正大平和。
“香道算正经学问了。据说南北朝的风流大名佐佐木道誉收藏了许多香木,还一一起了名字。可惜年代久远,都已散轶了。”宗尹有些感慨。
“佐佐木道誉行为举止不为时人所解,其实是极雅的人。”
“不错。后来室町幕府第八代将军足利义政从道誉那里弄了许多香木,在东山山庄里日日闻香。他比道誉差远了,我为香木一大哭。”宗尹恨恨地说。
“足利义政让三条西实隆和志野宗信为天下香木分类,定了‘六国五味’的分类法,还编了小册子,指出正确的闻香方式和闻香用具。也是有功的。”
宗尹冷笑着说:“三条西实隆被尊为香道“御家流”流祖,志野宗信被尊为“志野流”流祖,其实算什么?我查阅古籍,当时胜过二人的多了去了。为何他两人能留名?子子孙孙还凭香道吃饭?无非有将军撑腰罢了。”
见父亲有些不悦,德川治济一时不敢接口。
“六国五味算什么?分类分得莫名其妙,倒成了金规铁律了。什么都胜不过权力,将军认可了,有谁敢说个不字?”
德川治济模模糊糊地想:伽罗据说有宁静安神之效。可父亲一脸激愤,这香没什么作用。
“我胜过德川家重百倍,你也胜过当今将军百倍。可他们是将军,我们只能韬光养晦……我还是不甘心,还是想试一试。”
“因为晚生了几年,就永远落于人后。想翻身得付出多少心血?”
“父亲大人……一桥家是御三卿之一,幕府每年支给十万石家禄,房舍、家臣都是幕府负担。有什么不好?莫说是町人百姓,对大名来说,这都是梦寐以求的待遇了。”
德川宗尹眼里闪出可怕的光,挥手将香炉丢出屋外,香炉滚进雪里,发出一声闷响,怕是碎了。
“你倒容易满足。御三卿混吃等死,什么活儿都不用做。御三家还有封国,也有自己的家臣。御三卿什么都没有。”
德川治济转过头,默默望着屋外。雪仍在下,一眼望过去天和地都是白的,静极了,仿佛千里没有人烟。他有些恍惚,像回到了一百余年前的战国。他在尸横遍野的战场踽踽走着,大片雪花悄无声息地落下,盖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盖在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没多久,一切丑恶都被掩盖,大地看上去一片纯白。可他知道的,洁白的雪下藏着尸体,他风雅恬淡的父亲,有着蓬勃不可抑的野心。
“儿子愚钝,请父亲大人明示。”德川治济心头沉重,像被注了铅。
“我不信你不明白。你是聪明孩子,只是心肠太软。是我掩饰得太好?你一点不像我。”宗尹愤愤地说。
“真要做将军世子吗?”德川治济轻声问。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觉得倦怠,他只要安宁地活着,有阿富陪在身边。
“不然呢?不然为什么让阿富入大奥?”宗尹不耐烦地反问。
“能不能换一个人?让阿富出来?”德川治济鼓起勇气问。
宗尹慢慢地笑了,本是眉目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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