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似乎是在沉思,白术便安静等着。
等了半响,宋知礼抬眸,只将视线落在角落里的青瓷上。
青瓷花小巧,装点着几支粉色蔷薇,粉色鲜亮,是内室中唯一的亮色,只是才过了一夜,花瓣的边缘便有些发黄。
他收回目光,缓声道:“记得去年,三叔托人送了些雪莲过来。”
“是是是。”
白术点头,琢磨了下他话里的意思后,他一僵,发现自己实在是犯了大错。
大人才刚刚醒来,应当先养好身体再谈公事的,而他这般急促,连养伤一事都忘了,这传出去又要被老夫人敲打。
想到这里,白术连声说:“大人,其实库房里还有些虫草,和雪莲一同入药也是极好的,我立刻便叫下人送来郊院。”
“不用,”宋知礼顿了下,缓声道:“有些药草,也会相斥。”
这样一说,白术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及时纠正自己:“那我唐太医看看,让他开个方子。”
“嗯。”
趁着唐太医无事,白术很快便问出个结果来,又拿着方子递过去,“大人,唐太医说雪莲和虫草能配,可以一起食用。”
宋知礼神色平静,冷声回应:“嗯,托人送去梧桐院吧。”
平日里,她便比常人娇弱,既是受了惊吓,也该定定心神。
“好——”应完这声,白术忽然觉得不对劲。愣了下,他才发觉是送去梧桐院而不是郊院。
嗯?其实表姑娘也受伤了?
***
郊院里,只短暂热闹了会儿。
老夫人知道宋知礼一向喜静,见他醒来,便带着几个小辈先回国公府。
安和公主到是想多留留,只是她还得去圣上那边,只好赶在临走前多看看他。
她推开内室的门,却见屋内空荡,床榻上根本没有人影,安和一愣,转过去拉开书屋的门。
果不其然,书屋内的长桌前,玄色人影身姿挺拔,正面色平静地拿着本折子看。
安和公主看着,直直拧起眉来。才刚醒来一会儿,她这个好儿子就闲不住了。
可他肩胛的伤口还未愈合,稍有不慎,便会再次裂开。
做母亲的本就担忧孩子,见他这般,安和只好抬步靠近长桌,语调关切:“知礼,你这郊外的宅子还是有些偏僻了,不如跟我去公主府里养养,公主府里就我一人,也适合你静养。”
“只是有您在,我大抵也是静不下心养伤的。”
虽说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但安和还是有些烦,又叹口气:
“那知礼,你好生听唐太医的话,也少用右手,若是牵扯到肩胛,你日后里怎么拿笔?”
“嗯,”宋知礼只好放下手中的折子,“母亲,白术已经备好马车,您也该回去了。”
安和还想说些什么,只是郊院这边,靠着山,空气清新,的确适合静养。
安和只好摇摇头,跟着白术上了马车。
她一走,这座别院算是彻底寂静了。
白术趁着有时间,便收拾了下书屋,正整理着书柜,便听见身后落下一句:
“送去了吗?”
微怔了下,白术才想起给表小姐送雪莲这事,他点点头,“大人,我派人过去了,但听说表小姐今早去了张家,要下午才回来。”
宋知礼搭在折子上的指腹微动,缓声疑问:“哪个张家?”
白术想了想,便道:“是表小姐的未婚夫,我也不知老夫人是怎么安排的,大概是日子提前了,老夫人好让两个人接触一下。”
“……”
“嗯。”
***
上京城,张府——
已是正午,太阳高悬于碧空之上。
七月的天本就酷热,正厅里还围坐着一屋子的人,就更是闷得人喘不过气。
正厅内,张老夫人坐在主位,看向陈在溪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满意。
片刻后,她悠声道:“是个端庄的丫头。”
“祖母也太偏心了些。”
说这话的是张家长子,张纵看了看身边的妻子,又将目光放在陈在溪身上,面色有些羡慕。
这般娇俏的小娘子,何止是端庄,娶来当夫人也是美哉。
“纵儿别打岔,能生孩子才是头等大事,你瞧瞧祖母给你娶得夫人,都生了三个大胖小子了。”
李氏说着,一边皱起眉,她看着陈在溪过于瘦弱的身板,担忧道:“溪丫头,听说你身子不好……”
老夫人便出声劝解:“你就是太担心了,你看,郑丫头不也是身子不好,现如今还不是生了两个大胖小子,现如今家里如今这情况,再添两个刚刚好。”
“就是只是个表小姐,若是能娶到真的宋家小姐,阳儿哥也算是,”
张阳便立马表态,“娘,我就喜欢在溪,也只想娶她。”
张家的条件不如以前,但张家人却不少,仍旧是一大家子的人,那些人的目光各色,齐齐落下时,让人几乎透不过气。
陈在溪捏着木筷,不敢说话。
“好好好。”听见宝贝孙子这样说,张老夫人当即笑了。
给阳儿哥娶妻本就是想让收收他心,见他这般模样,张老夫人道:“今日天气好,我看你们两个年轻人也该出去透透气。”
话落,张阳放下筷子,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