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不对，大灾变之后最稀缺的是什么？
    人才！
    对尘心观的弟子来说更是如此，将别的超凡者收为心奴，就能多重要的助力，还能将对方辛辛苦苦积累的财富名正言顺地拿到手中。
    六名先天高手控制住清风寨的局面后，尘心观弟子们都奋勇上前突进，为的就是多抢人，多得到财富。
    不过，这些也就是二三阶弟子才有的福利，一阶读心人途径的，就不要瞎参乎了。
    李元留在原地，冷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寨子里悲鸣哭喊的人们，狂笑着进击的超凡者们，就差有人喊一声你们叫破喉咙也没用...
    一直以来，他对尘心观的观感都很不好，这不仅仅是因为尘心观属于九头鸟的分支，更多的是因为其邪门的行事方式。
    将别的超凡者催眠，做成心奴，还是建立矩阵珠，囚禁别人的梦想，都是挑战他道德底线的事情。
    “虽说尘心观被我陷害，下场凄惨，但我丝毫不觉得同情是怎么回事？”
    李元心里咕哝着，转过头一看，就见到余南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面色冰冷地看着远处的情景。
    隐宗的六名先天高手全部出击，唯独余南英未曾动弹过...
    显宗不愿意跟隐宗抢肉骨头，似乎也不是，张耀古早就带着刚加入显宗的二三阶弟子们，冲进清风寨里去，抢人抢得很开心呢...
    看来是有别的缘故...
    李元心里一动，便走到余南英身旁说道：“师姐，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只是有点不敢问，不知道现在能不能问呢？”
    “什么事，你能不能不要婆婆妈妈的？”余南英不耐烦地反问道。
    “哦，我们被夏家突然袭击，很多人说是因为我们是九头鸟的缘故，是不是真的？我们到底是不是九头鸟？”
    李元装出犹豫不决的表情问道。
    这其实也是很多尘心观弟子的疑惑，他们知道自己尘心观隐藏着实力，一直跟夏家面和心不和，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九头鸟。
    尘心观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只有少部分核心弟子知道实情，其他人一直蒙在鼓里...也就是说很多三阶的内门弟子，都不清楚自己门派跟九头鸟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就不要想多了。”
    余南英转过头，将李元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噢，那你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李元想了一下，继续追问。
    “好人还是坏人？”
    “您看那边，我们尘心观的很多师兄弟正在催眠其他超凡者，收为心奴，这么做对吗？虽然我们门派的心法就是要催眠人的，但完全不管他人心愿，强行催眠，好像不太好吧？”
    李元装出一个内心煎熬的年轻人模样问道。
    “你还在想这些事情？”余南英的表情变得很是奇怪。
    “偶尔会想到的吧。我们跟夏家决裂之前，我在基地里算是打酱油的，但是看着师兄们把好好的人催眠起来，做成植物人，然后装进矩阵里进行各种实验...我就觉得有些不人道，有一段时间都不敢认真修炼...”李元弱弱地说道。
    余南英盯着“乔志远”好一阵，好不容易才开口说道：
    “你这个想法，也对也不对。如果是在大灾变之前，一切太平，尊重他人意愿是美德，但到了我们这个时代，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当初陨石降落，环境突然变得恶劣，人类要生存，就得什么事情都做，包括罪恶。”
    “就以夏家的东离子和夏倾城而言，很多人赞扬他们庇佑了人类，发展了城市，但回溯一百年看，他们两个哪个不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所以，这世上没有纯粹的黑的，也没有纯粹的白的，只有既黑又白的灰色。”
    “你要想在超凡者的圈子里或下去，就要明白什么时候讲道德，什么时候以生存为重。”
    “原来是这样。”李元迟疑地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余南英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尘心观分为显宗和隐宗，别人都以为是为了隐藏实力，其实还有更深层的缘故。我们显宗和隐宗虽然修炼的是同一条途径，同一个心法，但修行理念不同，行事方式不一样，里面的分歧很大。如果不是上面的几位半神强力弹压，我们两宗恐怕早就分道扬镳，甚至反目为仇了。”
    “还有这等事情？”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李元奇怪地问道。
    “每一个修行途径，都有相关的理念信条，如武者是勇气，侠客是正义，炼器师是创造，炼药师是进化等。隐宗认为读心人的信条应该是掌控，但我们显宗认为是超脱，这便是根本的理念冲突。”
    “隐宗崇尚掌控，就希望催眠更多人，控制更多人，修行的目的就是更好更多地掌控别人，这才有矩阵项目这样的项目产生。”
    “与之相比，我们显宗的信条是超脱，利用读心的力量查看自己内心，使自己内心通达；利用催眠师的力量催眠自己，让自己进入更深层次的禅定境界，领悟更强力量，实现超脱。”
    “我们显宗和隐宗看似相近，但修行目的和方法都南辕北辙，你要修行，就要自己明白才行。”
    余南英认真地解释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李元张大了嘴，显得很惊讶，这次倒不全是假装的。
    之前跟余南英修行，就隐隐觉得跟自己以为的心道修行法门有所不同，没想到真有这么大的差别。
    这种途径信念的不同，看似只是无聊的理论分歧，其实相当重要，因为这涉及到魂药的消化方式和修行的重点等方方面面。
    武者的信条是勇气，那就可以通过挑战强敌而消化魂药；
    如果错以为武者的信条是正义，那就要到处打抱不平，杀死伤害人类的凶兽而升级，虽然也能消化魂药，必然事倍功半。
    所以，服用武者魂药的不能按照侠客的信条行事，服用侠客魂药的，也不能按照武者的信条行事。
    读心人途径的信条到底是掌控还是超脱，因此也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如此说来，我在心道的修炼，可能从根子上就是错的？”
    李元隐隐感到不妙。
    虽说他鄙视尘心观隐宗的做法，但实际修行上，却更接近隐宗的做法，只将道心种魔大法作为控制法器和他人的工具...
    如今看来，以后有可能引发一些不可测的问题...
    “修行不仅是功法和真气的修炼，还有对自己心念和意志的打磨，好好想想吧。”
    余南英看到“乔志远”的脸色很精彩，以为是理念冲击后的震惊，便拍拍肩膀安慰。
    “哦，还要多谢师姐指点。”李元勉强挤出笑容，表示感谢。
    ***
    尘心观占领清风寨后，将里面的超凡者全部催眠带走，又把寨子里值钱的东西打包，搜刮得干干净净，简直天高三尺。
    至于普通人，全部找地方囚禁，留给后面赶来的夏家。
    这些普通人对战斗力没什么提升作用，还会迟滞自己部队的行进速度，轻易杀了还会引起其他城市高手的声讨，还不如留下来，送给夏家呢。
    尘心观在清风寨休息一天，然后又开始往北挺进。
    燕慎行的目的必然是带着弟子们到北方去的，但不是笔直往北走，而是走之字形，螺旋前进，把途中的尘心观基地全部收编，遇到的拾荒者村落等全部占领，超凡者带走，普通人留下。
    夏家的主力部队在后面追过来，有时上前激战，有时只是尾随，竟是不紧不慢，这是要以最小代价消灭最多敌人。
    李元也是经历过大事的，隐隐明白夏家这是要消除隐患。
    尘心观密布在各地的基地，留着都是不知什么时候爆炸的定时炸弹，还不如让燕慎行自己暴露出来，把人带走呢；
    至于那些拾荒者村落，其实不受夏家管制，隐隐都是土皇帝，有时还会偷偷打劫来往的卡车队伍，让尘心观推平那些村寨也是好事情，事后就可以轻松占领这些村寨经营了。
    在双方隐隐的默契下，尘心观的队伍不断向北，终于到达形成东夏城和北宁城地界的流沙河附近。
    这时候，尘心观不断有超凡者加入，成长为七千多人的庞然大物，仅以人数而言，不比后面跟来的夏家主力部队差多少。
    当然，超凡者的战斗实力，从来不是以人数计算的。
    再往北走一点，就能进入北宁城的地界，到时就能甩开夏家的追踪，多少安全一些。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有经验的尘心观弟子们都更加紧张起来，积极准备大战的样子。
    东夏城的夏家，绝不会轻易就将尘心观放走；统治北宁城的天机宗，也不会让有九头鸟嫌疑的尘心观，进入自己地界。
    也就是说，大战随时可能爆发，现在才是最凶险的时候。
    李元算一下时间，却皱起眉头来：
    “我自从许愿魔经的世界退回来后，做了很多事情，改变很多现实。但是，一些大事，比如天象变化等，应该不会改变太多。”
    “那件改变天下的事情就要发生，就在几天之内，夏家和尘心观的决战，难道就要在那天发生吗？”
    “燕慎行是误打误撞呢，还是真得知道点什么？”
    等到尘心观队伍到达东夏城和北宁城中间的流沙河附近的时候，果然有三路大军出现：
    尘心观南边是一直追过来的夏家部队，三名半神率领，有七千多兵力；
    东边又出现一支超凡者队伍，只有一名半神，但也有六千多人，这应该就是夏家的伏兵了；
    北边的流沙河以北，也出现一支军队，有八千多人，三名半神现身，这却是控制北宁城的天机宗派来的部队。
    天机宗的一位半神，穿着金色战甲，全身金光灿灿，从天上飞过来，跨过流沙河，到达离尘心观队伍不远的地方喊道：
    “诸位道友，一向可好，我全机子有礼了。你们尘心观跟夏家有什么龃龉我不管，但要进入我们北宁城地界，就有些不对了。”
    “这样，只要你们掉头就走，我们北宁城就严守中立，不管你们之间的争斗；如果你们硬要北上，我们北宁城只能参战，跟夏家一起围攻你一个。”
    “燕道友，你觉得如何呢？”
    燕慎行现在是被三路大军围住，不管高端战力还是中坚力量，都处于绝对劣势，但虎死不倒架，口气依然强硬：
    “全胖子，谁是你的道友，你仙侠小说看多了吧？好好一个现代人，装什么古代来的？”
    “老子带人到北边来，是看得起你们天机宗。如果你们放开道路，把我们放进去也便罢了，如果要硬拦，我连你们一块儿打！”
    那个叫全机子的半神其实并不胖，闻言大笑道：
    “呵呵，燕慎行你还是那个暴脾气。我给你指点明路，你偏要不听，就不要怪我下狠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