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了？”
    唐磊没绷住：“跟你说话的那玩意……能吃？有实体的？”
    虽然可能不合适，但唐磊突然很好奇。
    这……啥味儿啊？
    “没味儿。”叶莲娜伸手比划了一下。
    “就是那么大一个……雪球而已。”
    看起来和这片冻土上堆了千百年的雪与冰没什么不同。
    但幼小的女孩将它捧在手里时，却发现这团雪是温热的。
    甚至在勃勃跳动，仿佛一颗冰雪做的心。
    “我想起来了。”叶莲娜喃喃道：“难道我一直想回来，难怪上次，我会头痛……”
    她的思绪瞬间被扯回十几年前。
    在那个雪夜，怪异的雪球对饥饿的孩子道。
    “做个交易吧，你把我吃了，但你以后要留在西伯利亚，让这里变得更好。”
    但那会的叶莲娜可听不懂条件，她只问道。
    “那吃完你还会和我说话吗？”
    那个声音硬邦邦的道：“不会。你甚至会忘记我，记住我对你不好。”
    “啊？那不吃了！”
    ——“为什么？生存不是本能吗？！”
    “不知道，就是不想。”
    ——“人类真是奇怪，唉，其实也就是一段时间不会说而已，可能要再等个……几百年？”
    “那我等你好了，对了，让西伯利亚变好是指什么？”
    ——“……不知道，总之不是现在这样。”
    “你自己都不知道？”
    ——“小孩子不要有这么多问题！吃就完了！”
    大雪团子咽下去的那一刻，叶莲娜的小脑袋瓜忽然想起来一个大问题。
    “可是我会忘记你还怎么帮你啊？喂！你是谁？”
    寒风送来了最后一道飘忽忽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随便吧，反正这几千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哈哈！”
    ——“至于我是谁？傻子，我就在你的脚下！”
    十几年后。
    长大的女孩向车窗外望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处，是皑皑白雪，苍莽林海。
    以及寒冷，荒芜，亘古未变的——西伯利亚。
    她终于明白过来。
    那一夜之后。
    世上少了一个喜欢养东西却总也养不活的神灵。
    多了一个生命力顽强如野兽的——
    蛮荒的女儿。
    剧烈的头痛在这一刻瞬间止息，叶莲娜一口气松懈下来，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被唐磊抱住的最后一刻。
    她隐隐听到一个声音——
    “窝草难怪这丫头虎的让统害怕！她她她吃统啊！”
    唐磊正搂着小叶紧张观察呢，见她的表情缓和多了，心也放下了一半。
    他终于腾出手来按了按眉心，抓住系统。
    “细说，咋回事儿？”
    “小叶那个，也算系统？”
    系统哼唧道：“咋说呢，它有成为一个系统的潜质，但是因为西伯利亚这块地儿，没成。”
    “所以说……如算吧！”
    “你还记得当初你看见那条龙的时候本统跟你说什么来着？”
    唐磊回想了一下，那似乎是几个月前端午和老妈开视频时候的事儿。
    “哦，你说没有龙，只是人这么想才会变成这样。”
    “对，”系统道：“说到这你应该也猜到了吧。我们是怎么出现的。”
    是一位位厨子，工匠，医者，甚至种地的老农，杀猪的屠户……
    人们抛洒尽一生的血汗与神思，集合百年千年的灵感与愿景。
    最终催生出了“系统”。
    “人的精神，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但要和草木野兽比起来呢？”
    “思考和情感，是人类最重要的东西，也是逆天改命的根源。”
    系统叹了口气：“我们大夏人多，又一向能打能干能发展，所以统子也多。”
    “但相反的，你看西伯利亚这个倒霉蛋。”
    “虽说万物有灵，动物也有吧，但那么大一块地方，就生出了它一个！还没什么脑阔！”
    “养不活孩子了就把自己当口粮了是什么鬼！这傻子才不能算统！”
    唐磊：……额，这么说倒也不难理解了。
    这个西伯利亚之灵，怕是草木与兽类意志的集合。
    “对，”系统总结道：“所以说它呆。”
    唐磊想了想小叶平时的表现：“还是挺可爱的，野兽思维有时候比花花肠子管用。”
    尤其是打直球的时候。
    “而且你之前不还觉得小叶很可怕？”
    系统顿了顿，滋儿哇的叫起来。
    “那能不可怕吗！傻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这丫头和她的灵都是二愣子！”
    “你赶紧管管她！跟她说，吃统不是好文明！”
    唐磊摸摸下巴：“我还记得……上次你是不是说，我强化过的中级厨子体质还没小叶劲大？！”
    “这也是她这个灵的问题？”
    系统尖叫着强调道：“那是蛮力！蛮力！”
    “本统一做饭的！要那么大力气干嘛！”
    “她还不是被你，哦不，是你的锅吃的死死的！”
    唐磊脸一黑：“把锅去掉谢谢，不然一会拿你喂小叶！”
    在系统的叫声中，米哈伊尔将车开到了监狱门口。
    唐磊抱着叶莲娜下来，门口尼基塔接到消息，已经安排了全监狱有空闲的医生过来。
    但一群白大褂们看了半天后，也只得到一个结论。
    “事实上，如果不是你坚持说她难受，我都觉得她能一拳打死一头熊。”
    莉娜看着体检报告吐槽道：“别说，小叶这肌肉密度，这身材，这……”
    “好了你可以走了。”
    唐磊一手抱起叶莲娜，一手抽走体检报告，确保没有留下任何一张照片后。
    才摆了摆手，带着小叶拔腿就走。
    特么的！这些女人现在太恐怖了！
    都是啊芙洛拉那个吸血鬼带坏的风气！
    想到啊芙洛拉，唐磊就想到了她还留在老巴万房子那处理奥尔加的事。
    他皱了皱眉，决定今晚就劝老巴万留在监狱好了。
    正好，还可以照看下小叶，爷俩一起去医务室呆一晚。
    而他则趁这时间回去收拾下小屋。
    那是他们的家，可不能在家里看见脏东西，多晦气。
    想完，唐磊将叶莲娜托给了老巴万，编了个低血糖没睡好的理由搪塞了下，匆匆又出了监狱。
    他前脚刚走，后脚叶莲娜就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喂，你想起来了吧！”
    “你答应过我的，要留在西伯利亚帮我！不可以随便和那个男人跑去大夏！”
    叶莲娜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才慢吞吞道。
    “我知道。”
    那声音松了口气：“所以……”
    “但是现在不说那个！”叶莲娜捂着脑袋，目光坚定。
    “现在我要……给唐哥帮个大忙！”
    （作话：很虎的小叶终于想起了被自己吃肚子里的金手指，决定——给唐哥整个大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