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单位没什么事儿,我便提前下班,想在菜市场买些水果带回去。市场上水果很多,可我推着车子转了半天,也没选出中意的。正要往回走,拐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吸引了我。只见两片玻璃丝袋铺成的摊位上,红的、黄的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杏儿。我的眼前豁然开朗起来,那熟悉的色泽与形状令我激动不已,仿佛是见到了失散了多年的老朋友。我俯下身拿起一个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嘴里叨咕着:“就是它了!就是它了!”卖杏的看我神经嘻嘻的样子,很是惊异。“师傅!您吃过这种杏啊?”我连吃连点头:“啊!啊!”“喜欢您就多买点!”我拿起塑料袋装了满满一袋,称了称,足有五斤,一边付钱一边宝贝儿似地放进了车筐
大约有二十来年的时间没有吃到过这种杏了。
小时侯,自家园子的最南面就长着一棵这种杏树。树不算太高,枝杈很多,向四面八方伸展着,呈一个不大规整的圆形。每到七月中旬,满枝的绿叶青油油的,微风一吹,摇来摆去,远远望去,就象一朵层层变幻的绿云。一个压一个的杏子串在枝上,红仆仆黄澄澄的,仿佛雕刻好的玛瑙串珠,压得枝都抬不起来。随便摘一颗嚼在嘴里,又酸又甜,软中含脆,让你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描述它的美感。
这棵树是我和哥哥的独有世界,我们的童年大都是在这棵树下度过的。春天的时候,杏花一开,很多蝴蝶都赶着来采花蜜,她们的贪婪有时会忘记身边的危险。我和哥哥把手放在花下面,瞧准机会,嗖的一搂,一只美丽的蝴蝶就在我们的口袋里了。烦人的是,有时会遇到虫灾,还没等叶子长全,毛毛虫就爬了一树,还结着连绵不断的蛛网。这时,我和哥哥会用棍子把它们挑下来踩死,然后狠狠地说上一声:“看你还来不?”实在不行,我们就只好偷妈妈的农药了,找个小盆稀释开,喷在树上面,过几天,虫子不见了,叶子就水灵灵地长了出来。我和哥哥最喜欢的,还是杏子成熟的季节。我们拿上几本书,铺好一张草席,躺在阴凉的树下,一边吃着杏子,一边读书上的唐诗,偶尔相互提问一翻,这样津津有味地过上一整天。时而也爬到树上去,骑在枝桠里,摘下被虫子咬的或不够成熟的杏子打着玩,你呼我叫的,常常把妈妈招来,大呼小呵地骂上一阵,我们才乖乖地爬下来继续拿起书装样。
因为杏子好吃,邻居的孩子时常趁夜深人静进来偷摘,弄得自家的园子常常被踩出棒硬的一条道儿,妈妈恨这些野孩子,也可怜自己的园子,总想把杏树砍了。我和哥哥又哭又闹,跟妈妈说我们晚上看着,不让任何人进来,保证不再有人踩了。妈妈张罗了好几次,还是没有砍成。园子被踩,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89年我考上大学,去外地念书,杏树也少有人观顾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等我回来,每年都要等上半载时光才能和我见一次面,但每次见了我们还是如初的亲切。谁知92年,村里实行宅基地重新划分,杏树被划到了园子的外面。爸爸看树已经不是自己家的了,狠狠心把她砍了,连树桩也挖出来做了柴禾。暑假时我回来,见园子里都是清一色的土豆秧,杏树已经无影无踪,我好一阵慌乱。问妈妈:“杏树呢?谁这么狠心把她弄走了?”妈妈细细地说了原委。我伤心极了,跑到院墙外,蹲在杏树的位子,禁不住潸然泪下。绿意盈盈、红光如霞的杏树再也没有了!枝繁叶茂、果实累累的杏树再也没有了!有的,只是黄蒙蒙的一片沙尘,和一个装满我记忆的深深的土坑。
此后近二十年,奔波在异乡的风尘里,我时常会梦见杏树的样子,也常常想起她的酸甜味。每逢夏季来临,我都会到市场上寻找她的影子,可每一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回。我想,我永远不会再见到我想要的杏子了,也永远尝不到她酥软柔脆的美味了。没想到今天!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摊上,在我已失去信心的时候,我找到了我丢失已久的记忆,找到了我隐含多年的乡情。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上苍,感谢它二十年后给我如此的机会。我掰开杏子,细细地品尝起她给我的甜酸味。
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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