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同时收了剑,寂竹将木剑置于身后,单手行礼,“何姑娘剑气凌厉,剑影逐人,贫僧实在钦佩。刚误伤了何姑娘,贫僧在此赔罪”
“无事,法师不必介怀,乙尘大师不在,是我疏于练功了。”小碗劝慰了几句,也刚好快到闭寺时间了,小碗拜别几位僧人,循路下山了。
晚饭时分,小碗不经意的摸了两次肩膀。
秋惊叶询问道:“怎么了小碗姐姐,肩膀不舒服?”
“没事,今天去寺里,不小心磕了下。”小碗含糊两句将此事揭过。
小峰问道:“住持不在,小碗姐也去练剑术吗?”
“嗯,看了几天剑谱。”小碗从未向秋惊叶提过自己在落烛寺看过经书,怕他多想,更没有提过要等秋惊叶及冠以后,自己要去当一个寡家孤人的优婆夷。
三人用过饭后,小碗拿来秋太傅寄来的几本书,几人一起誊抄。
“嘶-”后肩越来越痛,应该是肿了,连带胳膊也有些转不过来。小碗不由的轻呼出声。
秋惊叶赶忙放下笔,“你是不是肩膀有什么问题?给我看看。”
“不严重,我明日去医馆看就好了,没事的。”
秋惊叶冲小峰说道:“去拿伤药。”
小峰去找了伤药出来,秋惊叶接过,“小峰去外面看着门,别让其他人进来”
小峰腹诽:我们在这住了快3年了,除了早上衙门来找你上差,此外一个人也没来过……,
小峰还是乖乖去门外台阶上坐着了。
屋内小碗垂眼看了一下秋惊叶手里的药瓶“给我,我自己来”
“你后脑勺又没有长眼睛,衣服拉下来一点,我给你抹药。”秋惊叶不自然的舔了一下嘴唇,“不会有人知道的,小峰在外面。”
小碗只好坐到椅子上,背对着秋惊叶,把上衣拉下来一处,拨开垂丝乌发,漏出右边半个肩膀。
小碗香肩半露,肩颈处肌如白雪,凹出一个别致的弧度,肩头小而圆润。
她没看到秋惊叶在后面悄悄吸了一口气。
不过随后,秋惊叶不怎么愉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都红成这样了,你说没事?要不是我发觉,你打算疼一晚上吗?”
小碗用左手手掌扶住右肩膀,“我看不到,也不怎么疼”
秋惊叶把小碗后肩的衣服又往下拉了一截,漏出整个伤处。
小碗的左手扶着右肩,才不致使前面的衣服也滑落下去。
药油味在屋里弥散开来,秋惊叶小心翼翼的给伤处抹了一层药油。
小碗似乎是不想闻这个味道,把脸转到左边看着地面。
“别乱动” “好了”
小碗把衣服拉上来,紧了紧胸前的衣襟,一边开口道:“今日不抄了,我回房了。你去洗洗手,味道不好闻”
小碗打开房门低头走了出去,回了自己屋内。
小峰看小碗离开了,便起身走进来,看秋惊叶正在搓自己的手,两颊爆红。
“少爷,你手怎么了?”
——“挺好闻的”
“少爷你脸怎么了”
——“小碗姐姐受伤了,我难过。”
小碗回到房内,静坐了一刻,她比秋惊叶大两岁,有些男女之别懂得自然比秋惊叶要早。
而秋惊叶那个傻子,似乎是不知道男女有别的。
小碗有些心累,带孩子读书吃饭就算了。这难道也要自己教吗?
从刚来石渔镇时,那几个妇人说的话,小碗就知道,自己不能让秋惊叶以后也被人如此议论。
她日后师承乙尘,除了了却红尘旧事,也是为秋惊叶打算。
好在第二日,秋惊叶也没表现出和平常有异。
小碗一日未出门,将昨日未誊抄的完的后半卷写完了,便等着秋惊叶和小峰下差归来。
秋惊叶回来后,像往常一样挑食,一样的抱怨上差累,一样的说着今日琐事,
“白天刘捕头说我们这里有流民,专抢集市上的钱财偷盗,安排我和小峰去了。结果哪有什么流民,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又黑又瘦,长的丑不拉几的……”
“结果少爷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个小孩,晚饭的钱都是我出的,小碗姐你要让少爷还我钱。”小峰偷偷看了秋惊叶一眼,小声跟小碗告着状。
秋惊叶把碗一放,不满的看着小峰:“我说你小小年纪掉钱眼里了,你要钱干什么,又不娶媳妇的。”
“我攒钱以后娶不行嘛,我娘死的早,大娘才不会让爹给我娶媳妇的钱,我娘临死前跟我说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个贤惠媳妇,以后生一堆娃娃,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小峰依然笑的憨憨的。
小峰不似刚来丹阳县时那么白净,经过几年的成长以及天天跑衙门办杂差,已经看不出跟刚来时模样。
小碗忍不住打趣他:“连小峰都筹划娶媳妇了,果真是长大了。小峰有心仪的姑娘吗?”
“没,我哪敢看别的姑娘,这里的姑娘都不如小碗姐好看,我……”话未说完,被秋惊叶一掌拍在后脑勺,嘴里的饭都吐出来,喷了半桌。
“少爷你干什么啊?”小峰咳了半天不解的看着秋惊叶。
小碗给小峰倒了一杯水,放到小峰面前,然后拧起秋惊叶的一只耳朵“秋惊叶你吃饭时发什么疯,你这样拍他,不怕噎到小峰吗。你给我把桌子收拾干净。”
秋惊叶把自己的耳朵拽出来,小声嘟囔:“他胡言乱语,小小年纪不学好,想着娶什么媳妇儿,没个正型”
“我看最没正型的就是你”小碗说着又伸手去拧他另一只耳朵。
秋惊叶赶忙捂着耳朵跑了,小峰已经把饭桌收拾了,“小碗姐,你还饿吗,要不我再去做一份?”
小碗瞪了一眼秋惊叶逃跑的背影“我不吃了,你做自己的吧”
“那少爷呢?”
“别管他,手欠,饿着吧。”
小碗顿了顿又说“多做一份,我半夜饿了再吃。”
秋惊叶抽完风就跑了,跟往常一样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可没人知道,马上17岁的的秋惊叶在当晚做了一个光怪陆离又十分离谱的梦。
咸州七月天气的确炎热。
秋惊叶梦醒时,出了一身的汗。
秋惊叶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有一块擦不掉的污渍,
他想起当初他们刚来这间茅草屋时,小碗爬上梯子给他房内擦了好久的尘土,只为了让他能住的舒服一点,哪怕一点点。
秋惊叶猛的坐起身?s?,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抽完又后知后觉的疼,他蜷起腿,手肘支在膝盖上,把脸埋进手心中。
过了好半晌,才起身下床想先去衣柜里找了一身干净里衣。
秋惊叶看着他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小碗洗的,罗列的整整齐齐,也是小碗叠的。思及此,秋惊叶又想抽自己,可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和余温还没有下去,他又对自己下不去手了。
他抱着衣服,打算去浴室里。
打开房门前他看到窗口前的木桌上,放着一碗饭,看色香味就不是出自小碗之手,“还算小峰有良心。”
在炎热的夏天,秋惊叶十分合理的在今夜洗了第二次凉水澡。
也不对,第一次不是凉水,是温水。小碗向来管着秋惊叶的生活起居,每次都给他准备温度适宜的水,能在夏天消暑,又不至于着凉。
秋惊叶抓抓自己的头发,他又想抽自己了。
秋惊叶有些崩溃,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做那么荒唐的梦。
从浴室回来,秋惊叶带着湿漉漉的头发,盘腿坐在窗前的桌子上,欣赏这个被小碗打理的十分雅致又有烟火气的小院,吃着小峰给他留的饭。
突然忘了咀嚼,秋惊叶苦恼了半夜的事他终于得出结论——
“我这个王八蛋完蛋了。”
第9章 苍赤内
江知酌和天一两天后到了苍赤一处城界之地,此地并非关隘型城镇,此时正值交战时,关隘寻常路引也不可通行。
但却有一处边界地,允许和尚僧人出入,苍赤礼重佛教,数十年前两国交好之际,便有许多苍赤僧人移居楚国,宣扬交流佛法。
佛法无国界,佛门本一家。
两国交好时,自然无碍,可近二十年来,两国关系紧张,连贸易往来都有朝廷插手严管,佛门弟子也逐渐自动选了阵营,一部分僧人回了苍赤,一部分留在了楚国。
不过佛家人不参战事,普度众生,才得以被两国兼容。
二人来到交界关卡,江知酌一身黑衣,天一一身素僧衣。
先遇到的是楚国守关官兵,一官兵上前盘问“你们二人要出境,登记名册。现在是交战时,寻常百姓都安分在家,也只有你们想去苍赤。你们想好了,出去容易,归来时可先要进衙门审问,关押数月,想好了再出去。”
天一脸顿时皱了起来,用挤眉弄眼告知江知酌他可不想回来先在衙门待几个月。
江知酌问道:“弟子与这位小僧前往苍赤,是为了修习佛法,有名册在此,为何归来时,不能放行。”
那官兵有些不耐烦了,推搡着江知酌和天一去写名册上登记名字。“谁能保证你们来回两国之间,把自己当哪国人,老实在楚国待着不行嘛。苍赤那鬼地方热的不行,三年前燕王谋反就是勾结了苍赤,尤其是咱们越州,现在严查是否有苍赤人,能放的都放回去了,没回去的都严加看管了,你真当官府愿意管你们啊,都走了得了。尤其是你们这种出家人,来来回回的,最烦人了,现在是交战时,老实待着不行嘛。到时候打起来伤了你们,看你们找谁哭去。”
江知酌听完不怒反而恭敬的对那官兵说:“大人所言有理,弟子受教,此法确能解除一些有异心之人所带来的的威胁。”
官兵挥手让他们签了名册,搜过身就放他们通行了。
天一坐在马身前头,低着头说:“我们回来时怎么办啊。”
江知酌平淡的吐了两字:“再议”
“前面就是苍赤的关口了,我更害怕了”
“别怕。”江知酌拍了拍天一的肩膀。
苍赤的官兵比他们想像的要好说话的多,一官兵主动上前,“两位法师,请过来登记名册,”
天一向那官兵合十行了一礼,江知酌未做表示就自行去了。
登记完名字,旁边官兵走过来:“失礼了,请二位张开胳膊例行检查一下。”
一碗清酒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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