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朕的亲舅舅,亲舅舅啊!你能想到么,朕小的时候,他还抱过朕,教过朕骑马射箭,读书识字,可现在......别说是朕,便是朕的母后,你去问问他,他放在眼里么?亲情,在他眼中比草还廉价,唯朕的天下,这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他想要的!朕算什么?朕不过就是个傀儡!他如今已经什么都得到了!既然如此,他还留着朕做什么?他何不现在就杀了朕,现在就杀了朕,给朕一个痛快!
哗地一声,矮榻上的桌子被他一把掀翻,屋中七零八碎。
房外宫女太监,人人屏息低眸,垂立在外,瑟瑟发颤。
董菀卿咽下眼泪,再度慢慢靠近,她看出了他情绪激动,内心几近奔溃的,知道他心中憋闷.......
她试探着一点点抱住了他,手在他的背脊上轻轻安抚,喃喃低哄。
陛下想说便都说出来吧,臣妾听着,臣妾会永远陪在陛下身边.......
他无声,但泪水已然涌出,顺着他精致的脸庞下落,面色依旧宛若寒冰,但这一次,终于没再推开她........
*********
离了乾承宫后,傅湛冷冰冰地只说了一句话。
两个月内,把人给我找到。
司晟应命。
接着傅湛便返回了镇国公府。
人到之时,恰恰邻近正午。
男人也未多想,进门很自然地朝着婢子问了句。
夫人如何?
岂料,那婢子却道:回世子,夫人还在睡着。
她这一言,无疑引来了傅湛的目光。
男人停了脚步,看向她,还在睡着?
婢子点头,是,世子。
傅湛眸光有异,接着便直奔卧房而去。
屋中,纱幔轻动,婢子在其内,傅湛进去便听得了兰儿的相唤。
夫人?
那边无声。
兰儿与梨儿近身伺候,听得了傅湛之脚步,皆回眸,从帐内出来,没用傅湛问话,兰儿便禀了实情。
大人,夫人一直没醒,且毫无醒来迹象,太医来过了,为夫人把过脉,都瞧过了,夫人呼吸平稳,脉像正常,瞧着也就是睡着了而已,可,可就是不醒,唤亦是唤之不醒,怎么唤都是如此。
她声音到最后显然是哽咽了。
傅湛大氅都未脱,直奔床前。
两个婢子也便二次跟来。
纱幔拉开。
傅湛坐下,眼眸落到床榻上的美人身上。
她同晨时他走那会儿无二样,亦如昨晚,能清晰地看到微微起伏的心口,听到匀称的呼吸......
傅湛凑近了她。
宋依依......
他低声唤了她两声,一连两声,无任何变化。
傅湛心下一沉,手轻拍了她的肩旁,亦是摸了她的小脸儿,拍了拍。
然,人依旧无任何反应。
男人慌了。
他起身换了方向,重新坐下,扶住宋依依的双肩,将她扶起,让她背身靠到了他的胸怀之中,在她耳旁呼唤。
宋依依......
宋依依......
宋依依......
然无论如何相唤,怀中娇柔的小美妇都是一动不动。她身子软的像棉花,根本无法独自坐立,已然如同人偶一般,怎么摆弄怎么是了.......
心蓦地如坠冰窟,寒凉至极,更是如同被人用手捏住了一般,前所未有的堵,生平亦是第一次慌了神儿。
唤...唤太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太医至。
非但是太医,傅夫人墨氏也亲过了来,及着二房,三房,四房的夫人,小姐等女眷基本皆过了来,候在了外头。
不乏有人低语。
府上大抵人人知道昨日世子夫人出事之事。
但也是人人皆知,那牌匾并未砸到她,她只是受了惊吓。
惊吓便算不得什么,最多病一场,休息一番也便好了,谁能料到竟这般怪异,人等同于是昏迷不醒。
四个太医一起被唤来,相继看过。
人人皆说不出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之一开了口。
禀大人,眼下看来,唯一种可能,便是昨日跌倒之际,夫人撞头所致,但夫人的头上连些伤痕与淤青都未见,原也决计不该如此,可眼下之症,诱因似乎便只能是因为那一撞,如若真是如此......
太医说到此,略一停顿,没敢说下去,抬头战战兢兢地看向傅湛。
傅湛显然怒了。
说。
他声音凛冽的前所未见。
傅夫人都吓了一跳,未敢说话。
太医头上一层冷汗,抬袖擦去一层又浮现一层,擦去一层又浮现一层,如此反复,躬着身子,终是接了下去,不得不说。
如若真是撞头所致,结果便不甚好说,夫人有可能一会儿就能醒来,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苏醒.......
傅湛无疑,脑中轰地一声,心口憋闷,发紧,每次梦到她为人-妇之后的那股锥心之痛再度袭来。
男人脸色仿若是转瞬就苍白了,情绪不受控了一般,一把提起了那太医。
怎么医治?
大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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