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他以为会见到江岳山,晚上的探病时间,别人家的配偶大多都在。
江可芯回答:“他很少来,每次来最多就待一小时,他说他不懂得照顾人,女人的病,有护工在就行。”
江刻无语。
江可芯打开了话闸子:“医生说,女人得这种病和心情有关系,如果情绪常年压抑,多少会影响身体。我觉得,妈妈的病就是被爸爸给气出来的。爸爸在家,妈妈整天闷闷不乐,爸爸不在,妈妈才会开心些。”
小姑娘背脊靠着墙,郁闷地说:“我讨厌爸爸,他在家就是个山大王,妈妈和我什么都得听他的。”
江刻一愣,大王?他好像前两天刚听唐亦宁说起过这个词,她说,他是家里的大王。
江可芯没发现江刻的出神,继续说道:“本来,中考我想填寄宿制高中,离他远远的,他不同意,让我必须填离家近的学校。后来妈妈生病了,他前几天又和我说,让我填寄宿制高中,我才不答应呢!他就是不想照顾我,但我要顾着妈妈,我每天都会来医院看她,我绝不能去寄宿学校。”
小姑娘打从心底里排斥死亡,十四、五岁的花样年纪,怎么可能接受妈妈的离开?
江刻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江可芯说:“我讨厌爸爸,他不爱妈妈,也不爱我,他只爱他自己。”
她抬头看江刻,“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离婚吗?”
江刻的眼神在发飘:“不知道。”
江可芯:“我问过妈妈,她说她年纪大了,不想折腾,还说是为了我。”
她生气地跺脚,“拜托!我一点也不想和爸爸生活在一起,我宁愿妈妈早点儿和他离婚,就我们俩过,肯定会开心很多,妈妈也许就不会生病了。”
江刻想起小时候,他和沈莹真一起生活,江岳山虽然常年工作在外,每年还是会有一段日子回家住。
在江刻的记忆里,江岳山和沈莹真没吵过架,或者他们曾经吵过,但那会儿江刻年纪太小,已经记不得了。反正从他有记忆起,江岳山在家时,家里的气氛始终平静,换个说法,叫做压抑。
江刻看到了“爸爸”和“妈妈”的相处模式,看到“妈妈”什么都听“爸爸”的。“爸爸”说吃什么,“妈妈”就去买什么;“爸爸”说哪件衣服不好看,“妈妈”就不穿;“爸爸”不准他看电视,不准他吃零食,不准他出去玩,不准他和尤达来往,就因为尤达父母离婚,是个“问题家庭”的小孩。
江刻明面上照做,心里却天天盼望“爸爸”赶紧去外地上班。
他走掉了,江刻和“妈妈”才会过得舒心。
江刻猛然想起,他为什么会想让唐亦宁生个孩子?
就为了让她留在钱塘?留在家里?美其名曰不会再在求职时遭遇职场歧视?
这和当年,爷爷怕沈莹真跑掉,硬塞给她一个孩子,有什么两样?
江刻以为自己没有被那些奇葩影响,他厌恶爷爷,厌恶江岳山,厌恶江岳河、郑馥玲、江可聪,他看不惯他们做的很多事,以为离开家庭的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
可事实是,在潜移默化中,他似乎接受了江岳山的部分思想。作为一个家庭里的丈夫、父亲、儿子,江岳山给江刻做了十年“榜样”。
江岳山在家里地位很高,是个十足的“独裁者”,他不温柔、不耐心、不勤快,也不大方,而沈莹真却从不会去忤逆他。
对,忤逆——唐亦宁也说到了这个词。
所以,在她眼里,现在的他是个像江岳山那样的人吗?
江刻有点儿发懵,听到江可芯最后说出来的话:“我希望他们离婚,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带着妈妈远远地离开爸爸。像他那种自私自利的男人,根本就不应该结婚,只适合孤独终老。”
Becka开车带着唐亦宁来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在车库停好车后,唐亦宁没急着下车,把那只大纸袋放到车后座,说:“Becka,这件礼服我放在你车上了,麻烦你帮我还给霍总监。”
Becka惊讶:“你不换吗?”
“不换。”唐亦宁说,“我今天穿了自己的裙子,我觉得很好看。”
Becka纠结:“Enrico会骂我的。”
唐亦宁说:“不会,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和他说清楚,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Becka:“……”
唐亦宁跟随Becka来到酒店一楼大堂,去宴会厅前,她让Becka等一下,她想去卫生间补个妆。
宴会厅外就有卫生间,唐亦宁在镜子前补妆时,一扇隔间门打开,一个穿着裸粉色礼服裙的年轻女孩走出来,也站在镜子前补妆。
两个女孩从镜子里看到对方,都礼貌地笑了一下。唐亦宁描着眉毛,心想,这女孩也是来参加那场慈善晚宴的吧?长得可真漂亮,气质好优雅。
伍静璇看着身边女孩映在镜子里的脸,一开始只觉得眼熟,想啊想啊,终于想起来,这不是江刻秀恩爱那张照片里的女主角吗?!
她就是江刻的——妻子?
作者有话说:
打起来打起来!一锅端一锅端!
第81章 罗马
霍云舟的母亲热衷慈善,几年前与朋友合伙成立了一家慈善基金会,募集来的资金主要用于罕见病医学研究及罕见病患儿治疗,偶尔也涉足教育和社会福利方面的公共服务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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