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过了六七天,见刘勤书和方瑜都没事, 郑源才分别和他俩相谈,又拿他自己的例子激励他们。
郑源劝说完, 又过了两三天, 郑夫人才说了这次乡试里考折了几个秀才,还说有几个现在还重病在床眼看就是不行了。
她最后总结道:“只要能平平安安地从考场回来,就是你们家最大的喜事了。”
刘勤书回想起上一次乡试生病的事情, 也是心有戚戚,连连点头, 十分认同嫂子说的话。
方瑜想起隔壁那人, 就觉得他还算幸运的,最起码还有命在。
放榜之后的那三天是方瑜最失落的时候。
他从前在现代是个差不多的学生, 可自打穿越后却是极其努力的,而且和周围的同学相比, 他觉得他还是处在领先的位置。可为什么这次乡试就没过呢?
难道是因为他平时感觉错了?过于自大了?还是他字写得不好?又或者写什么犯忌讳的字了?
他究竟哪点做得还不够好啊!
方瑜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白天时就头昏脑胀、食欲不佳, 就这样也不用想着出屋了, 可他又不想在师兄家里弄出病恹恹的模样, 怕引别人忧心。
那几天,方瑜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他每天按时起来穿衣洗漱吃饭,哪怕吃不下去,也要做出个吃饭的模样来噎下去。
然后就像考试之前那样,手上拿本书在书桌前坐着,精神也不集中,在外人看来大概是神情恍惚的模样,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过一阵子就又想到了乡试的各种事。
反复想,各种反省和懊恼,方瑜还有心情给他自己这种情况定了性——精神内耗。
他想停下来,可是又停不下来。
睡不好觉让他很烦躁,他想倾诉一下苦闷心情可他又懒得说话。
等到第四日晚上,方瑜身上不知从哪里来了动力,决定停止这样的状态。
他让下人拿来一壶酒,喝了两小杯,辣得不行,然后就是头脑发昏摸到床上,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起来后也没有宿醉的感觉,但觉睡足了就能直接反映到精神和心情上,方瑜感觉阳光都亮了。
等到郑家人劝过之后,他就更平静了。这时候方瑜才想起问今年解元和亚元的策论文章有没有流传出来。
郑源欣慰地拍拍小师弟,让下人去他书房里取来文章。
方瑜仔细拜读,看完后更是心悦诚服。解元和亚元写得文章实在是言之有物、论述严密,更兼文采飞扬。
回头再看他自己写得时务策,实在是空有花架子,一看就浅薄得很,很没有真材实料。
知道自己缺在哪里就好了,方瑜就可以找准方向查缺补漏了。
就这样在郑家又休整了半个月,刘勤书和方瑜就归心似箭了。
又在路上走了半个月,两人先回到府城刘家,恰巧赶上方宜佳生产的日子,刘勤书这下连身上的风尘都来不及洗,就在产房门口焦急地徘徊。
方瑜也急啊,这时候的妇人生孩子那就是一脚生一脚死的,生存率大概都及不了格。
幸好,方宜佳身体状况良好,这次生得极为顺利,统共也就生了不到三个时辰,刘勤书和方瑜回来等了小半个时辰就听到里面婴儿的哭声。
“是个六斤重的大胖小子呢!”吴氏被丈夫派过来照看长媳,之前一直都在产房里盯着,听说继子和方瑜回来了,这才出来报喜的。
“哈哈哈,好啊!”这么长时间来,刘勤书终于畅快地笑开怀,“我有儿子了!”
方瑜也很替自家姐妹高兴,这下子宜佳身上的压力可算是少了许多。
过年前,刘勤书都留在府城陪妻儿。方瑜在这边待了一个月,还回府学看了几位走得近的师长和同窗。
江训导安慰了方瑜不少话,说他现在年纪小,原本就不应该冒险去考乡试的,这次不过是探个路子,让他宽心。
方瑜谢过江训导的好意,又问了几个学业上的问题,才告辞出来。
然后又去找了室友冯浩贤。这小子根本就没去考乡试,因为他爹不让,说冯浩贤学问还不到家,去了也是重在参与,那有又何必去遭个大罪。而且他们家也怕冯浩贤在考场再考出个好歹来,就决定先让这小子娶亲生上三个儿子,然后再去考试。
冯浩贤还嘿嘿笑道:“我奶奶和我娘给我预备了两个美貌通房呢,前几天又从良家给我纳了个妾,我媳妇现在也有了身孕,下一次乡试我就能和你们一道去了。”
方瑜对封建社会的富家少爷很是无语,只是被冯浩贤缠着去外面吃了顿好的。
等到十月末,缓过乏的方瑜先一步回家,他累了,想好好休养生息一段时日。
回到家里,方老太太搂着一年多未见的大孙子就大哭了起来,尤其是在看到方瑜瘦了许多,更是心疼。
“奶,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方瑜安慰老太太,拿帕子替她擦脸。
“奶这心,你现在体会不出来,等你以后生儿育女有孙子了,才能知道我这心。”老太太收住泪,又张罗着要给大孙子下厨做拿手好菜。
方瑜认真地吃下老太太亲手做出来的菜,又认真地称赞老太太的厨艺好,让方老太太十分开怀。
回来的第二天,照例是去刘家给师父请安,再被师父拉着问他家大孙子的模样,听方瑜说孩子哭声响亮,每天吃得多睡得也好,刘秀才的笑声就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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