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越听冷汗越落了满头, 等柏云旗说到“我们将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时, 求饶的话已经冒出了开头。
“那我就不留您了, 希望您的事业再战宏图。”柏云旗理都没理他,起身摆出送客的架势,“具体的薪酬结算您去和人事部接洽,不会少您一分钱的。”
如此,几个老股东终于坐不住了, 今天一大早联合起来向柏悦发难, 说是要“讨个说法”, 至于这说法到底是什么,那就得看柏悦识相不识相了。
下了飞机,没容得柏云旗耽搁太久,他在办公室里的休息隔间里换了身衣服,独自去了一号会议室,推开会议室的门,他大致对了下人脸,看来老实的到底是老实,不老实的怎么都是作妖,这里坐着来讨说法的,大半都是柏康给他嘱咐要“特别关照”的,有些刀尖已经顶在脖子上了还浑然不知,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不知道是给谁示威。
看到柏云旗关上会议室的门正准备往这边来,柏悦径直走过去,二话没说抡圆的两个耳光抽了过去,“啪啪”两声响彻会议室,把所有人都打傻了。
“从哪儿来的杂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柏悦和柏云旗眼神对了半秒,眉心使劲一拧,生生挤出五分的刻薄,“你干的好事,你今天来给我们好好解释解释。”
柏云旗不甚在意地扫了她和在座的众人一眼,那眼神冰冷恶毒得柏悦心头一抖,不由得退了一步。
“我什么东西用不着诸位操心。”柏云旗淡淡地说,“您们只需要知道,我是柏董请过来的,要解释,自己去医院找他要。”
柏悦压下心里的不安,不屑地笑了,“谁知道你和你妈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能让我爸把你认回来,真以为自己算个东西了?”
她一甩头发,走过去直接拉开平时柏康坐的那张椅子坐了下去,“我今天坐在这里告诉你,你要是敢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柏康照样也救不了你。”
柏云旗哂笑:“您这不就是不讲理了?我是被柏董……”
“柏董是谁?!现在坐在这里的是谁?!”柏悦拍案而起,“你以为医院里躺着的那个还能护着你几天?!”
几分钟前纷纷咄咄逼人的“元老”们脸色都变了,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柏悦和柏云旗,有个和稀泥的忍不住说:“唉,年轻人办事是爱冲动欠考虑,这次就算了,下不为……”
“哪儿能就这么算了。”柏悦冷声道,“他今天敢这么干,明天就能拿把刀架您几位脖子上,这事必须给我个说法,走!咱们去见见您的柏董!”
几个元老哪里能不知道柏康早就想收拾他们手底下那群血蛭了,只是碍着过去一起打拼的情面不好动手,这次柏云旗办的事不管有心夺权还是狗屁不懂,都正好办到了柏康心坎上,这要是闹到老皇帝面前,只会让他更加得宠。柏悦那几耳光抽得没留情面,当众也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知道了这里谁当家作主,眼见短心不大的两三个人看完了这场戏,自觉充当起了和事佬,三言两语地把自己刚刚点起来的火又熄了下去。
“小旗原本是在桐城工作吧?”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油里油气地起了个让周围人不知所云的话头,一双配在那张大饼脸上不甚搭调的杏核眼闪烁着耐人寻味的讥笑,“我和桐城那边的公安局还有点交情,不知道你平时工作有没有接触过?”
这句话旁人听起来一头雾水,感觉这话意思是在威胁柏云旗却威胁得相当幼稚低劣,大家又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一句“再闹人就让警察叔叔来抓你”恐怕起不到什么实质作用,就算柏云旗真有什么把柄,现在他风头正盛,柏康这还没闭眼呢,难道真有人敢这么直截了当地对他开刀?
明晓内情的柏悦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随手拿起面前的一摞报表挡在脸前,透过缝隙警觉地注视着依旧八风不动的柏云旗。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人这样查到了家门口,柏云旗也早是个熟练工了,面无表情地这那番说辞又还了回去:“那也是巧了,我和市局刑侦队那边的私交挺深,经侦的也认识几位,不知道胡总您说的是谁?”
一招釜底抽薪,胡总什么底牌都亮不出来了,铁青着脸往椅背上一靠,转而又看向柏悦。
柏悦漫不经心地合上手里的文件,打着商量似的说道:“这段时间各位叔叔伯伯都挺忙的,忙的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既然大家难得聚齐一次,不妨就听听我和我弟弟这段时间琢磨的一些想法,现在什么都讲究转型,康悦也不可能一直吃过去的老本,有些事,总是要让年轻人来做的……不过做之前,我还是想听听老人们的经验之谈。”
会议室里一阵压抑的骚动,一个大股东正想举手说话,站在他旁边的柏云旗侧身倚着桌子,指节轻轻一叩桌面。
“任董是刚度假回来吧,”柏云旗用着唠家常的语气,轻而易举地攥住了对方的致命要害,“瑞士好玩吗?”
就算经历过一番打击避税的风波,瑞士的银行也依旧是个理想的避难地,用来存放几经辗转洗出来的黑钱,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好,那就开始吧。”柏悦站起身,露出了一片早有准备的场地,“弟,你来起个头。”
室温热得发闷,已经是入冬的时候,天色却好像是在酝酿一场夏季的大雨滂沱,柏云旗不打算抢柏悦的功劳,寥寥讲了几句算作引子后便把主场还给了柏悦,他站在落地窗旁,脚下是蝇营狗苟的芸芸众生,黏着的乌云下,竟然有种末日将至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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