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姜尔忙拿起桌上夹好的文件递过去,他中午就弄完了,不过闻雁书一直在忙,他没敢过去打扰。
掂在手中的记录挺厚一沓,闻雁书翻开看看,抛开姜尔字写得大所以用纸多不说,这份会议记录做得蛮详细。
他一目十行了解了完成质量,合上打算晚上再看:“行了,先下班吧。”
姜尔唯恐这是对方在考验自己的工作耐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没事闻组长,我把这套香料的提取方式背完就走。”
闻雁书快急死了,背什么提取方式,下周去格拉斯就能亲身体验:“你去一趟仓库替我取几种香料,我给你发名称,你找仔细点,别混淆。”
“行,我这就去。”姜尔背一下午资料无聊透顶,正巧寻到机会活动筋骨,当即领命就走。
闻雁书刚要松口气,就见拧开门的姜尔收住步子,礼貌地冲门外道了句:“你好。”
调香室中的各种气味被窗户涌入的冷风反复吹散,一股浓郁的混合花香又闯进来覆盖原有的味道。
郑乘衍仗着身高优势,越过门口这人的头顶和屋里的人对视:“雁书,忙完了吗?”
姜尔倏地抬起眼,这问题他不是才问过闻组长,可这人直呼闻组长名字诶。
他被堵在门口不进不出,正不知所措时闻雁书说:“你先让他出去。”
这话是对郑乘衍说的,郑乘衍侧身让路,等不相干的人走了,郑乘衍还戳在门外拿捏着规矩:“让不让我进去?”
闻雁书说:“你都上来了。”
郑乘衍捧着满怀姹紫嫣红的花进去,希望在任何场合他问起这句话时,闻雁书都可以默许他进入所有领地。
闻雁书的视线短暂地在那束花上停留过,很快他就确认眼前的不是上次在伦河餐厅见过的那一束,花不能永保新鲜,何况这一束的欧雅纸换成了黛蓝色。
但郑乘衍还跟上回那样选的玫瑰桔梗尤加利等等十九个品种,他环顾周围寻找能放花的位置,无可避免地撞见了靠墙处堆满东西的桌柜,他上次来的时候这地方还是空的。
“之前不是说每个调香师都有自己的独立调香室吗?”郑乘衍走到乳白小方桌旁,闻雁书今天中午用过的一次性饭盒还没扔,里面残留纵横的鱼骨头,“我没料到你这里还有别人,不然我就在楼下等你了。”
“他还是学徒,主管让我带带他,等转正了部门会帮他申请独立调香室。”闻雁书总忍不住盯那束花,但郑乘衍没明说是给他,他就憋着不问,怕猜错了让自己难堪。
思忖着找点事儿来转移注意力,闻雁书想起什么,掏出手机解锁,给支到香料仓库的姜尔发去要取的几种香料名称。
刚从聊天界面退出来,面前晃过清香,他怕郑乘衍看到唯一置顶,不露声色摁熄手机揣回去,然后抬起头。
那束花递到了他眼底下,郑乘衍后腰抵着桌沿,两腿交叠全然一副闲适的姿态:“上次你不是帮我买了紫罗兰么,秘书说我那段时间面色好了很多,我想着你最近老加班会累,索性也给你回一束。”
闻雁书的双手一下子承住了满怀鲜花的重量,很沉,但一颗心因为这份烧包的礼物变得很轻。
调香师在采风或亲临原料产地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花,但在闻雁书印象中他还没真正意义上收到这样一大捧属于他的花,再近的记忆也只能回溯到大学拍毕业照时,被教授塞到手里临时充当家长祝福的花束,还是从上一个班级里借来的。
“礼尚往来?”闻雁书问。
郑乘衍早想好了让双方都能舒服的回答:“纯粹礼尚往来的话我就让秘书准备了,这是我亲自挑的。”
怪不得格外另类,闻雁书轻捻白玫瑰的花瓣,转身四处找寻能插花的瓶子,心里还惦记上次那束跑哪去了:“秘书经手准备也会这样品种繁杂吗?”
郑乘衍跟在他身后走来走去:“只有我会,已经连续两次被花店姑娘怀疑审美了。”
“上一次送给谁啊。”闻雁书将花束倚靠在桌上,抽出几支桔梗和黄莺在洗净的玻璃牛奶瓶旁比着高度。
郑乘衍笑了笑没回话,帮他折去多余的花梗:“你还忙么,多久下班?”
这会儿一楼大堂人正多,闻雁书低调惯了,还不想捧着插剩的花被郑乘衍牵着离开公司,就说:“还差一些活儿。”
“那你忙你的,我来插就行。”郑乘衍拍了拍闻雁书的后腰,自然得像以往每次共同出席的场合他给闻雁书的讯号。
但那一处后来被郑乘衍用手掌捂热过,也被郑乘衍俯首亲吻过,闻雁书又怎么可能再用单纯的想法来解释这个动作。
他回调香台前坐下,配方本有太多不能让郑乘衍知道的秘密,于是他另开了空白的一页更新配方数据。
独自创作的过程往往枯燥,此刻闻雁书却因耳边多了熟悉的脚步声而感到惬意,他的这项独立设计与郑乘衍有关,现在他要捕捉的那股气息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近到对方挨上他身侧时,闻雁书都没像平常抗拒他人触碰那样迅速躲开,他光明磊落地让满纸眼花缭乱的笔记展示在郑乘衍眼下,反正对方看不懂写的什么:“插完了?”
“插完了。”郑乘衍单手支在桌面,欣赏闻雁书以他为灵感时认真创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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