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苏食指拇指轻捏住男人下巴,微微抬起,轻笑道:“是要杀了我,还是要我再碰碰呢。”
“……滚……杀……”
男人咬牙道,仍带着怒意与威胁之意,却语不成句,又满脸红晕,目光渐渐失神,实在毫无杀伤之力。
种苏微微一笑,说:“哦,我知道了。”
她本想用扇子戏弄一番——扇子使起来更得心应手,奈何刚刚已被挤掉,只得用手。
二月底冬末初春,种苏手掌微凉,男人却浑身滚烫,种苏手背虚虚轻抚男人下颌,凉意碰触火热,男人不由得一颤,喉头深深一滚。
种苏手背离开时,男人微侧首,似情不自禁想要轻蹭,挽留。
种苏快速滑过男人下巴,脖颈,未加刻意捉弄,只想给他点颜色看看,目的达到,便点到为止。然而这短短一瞬,对此时的男人而言,却漫长久远。
男人靠在壁上,脖颈仰起,刚刚的动作间,衣衫更添凌乱,露出锁骨和一片肌肤,此际微微发红,胸口不断起伏。男人嘴唇微张,呼吸灼热无比。
他双目紧闭,眉头拧起,神情仿佛十分痛苦。
是不是有点造孽了……
种苏正要放手,一眼瞥见手腕上新鲜红痕,不必想,明日必会淤青,疼上几日——种苏哼一声,撤手之时,顺手掐了男人锁骨一记。
那力道不算太重,却也不轻,男人吃痛,蓦然坐直,睁开双眼。
种苏始料不及,与男人面对面四目相对。
两人一蹲一坐,堪称近在咫尺,木架上小花灯的温润光芒同时照着两人面庞,眼中映照着彼此面容,一时间,静谧无声。
男人眼眸深邃而漂亮,眉头微拧,眼尾发红,眼神似清醒,似迷离,定定看着种苏。
种苏眨眨眼,长睫在灯下扑闪,心头蓦地一跳。
“公子!”
巷外忽然传来桑桑的呼声。
种苏一惊,慌忙站起,不小心踩到衣摆,顿时往前摔去,慌乱中手掌一按,好巧不巧,按在男人正胸口处……
男人喉咙里逸出痛苦闷哼,身体骤然一僵。
种苏慌忙爬起,不小心碰到旁边木架,小花灯掉落在地,也顾不得了。
“公子?”桑桑听见响动,朝巷内而来。
“别进来!”种苏忙阻道,“我马上出来。”
种苏三两下整理好衣摆,男人重喘一口,似清明了些,目光犹如刀剑一般,看出种苏要走,便道:“你给……我等着。”
种苏笑眯眯道:“好呀,只要我们有缘再会。”
长安都城总计一百多坊,几十万户,况她又不长居此坊,且无名无姓的,岂能那么凑巧再遇?便是有心要找,也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男人喘息着,眯眼努力狠盯种苏,似要将她铭记在心。
种苏走出两步,感觉到身后目光,便又回头,朝男人一笑,一本正经道:“世人都叫女子注意穿着举止,保护好自己。其实男子也一样,尤其长的好看的,出门在外,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呐。”
种苏转身,背对男子扬起手臂,潇洒一挥,扬长而去。
第3章 捉拿淫贼
“公子,你在跟谁说话?里头有人?”
“一个醉鬼。”
种苏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钱袋还真被陆清纯跟桑桑追了回来,顺道买了茶水,种苏走出一段,便让陆清纯去找附近的巡防军。
那人情势不大好,若无及时救治,虽不见得性命有虞,却恐怕伤身。
夜渐深,之后种苏喝完买来的茶,终究有点凉意,天月楼上的人忽然多了起来,种苏遥遥一看,觉得月亮看来看去,似乎也无甚特别,反正以后在长安,有的是时间,便索性今日先打道回府。
舟车劳顿,到底累了,种苏简单洗漱一番,晚饭都未吃,便躺下睡了。
倒是一夜无梦。
这一夜,大明宫内却灯火通明,彻夜无眠。
啪——
一只药箱被踢了出来。
“滚。”
紧接着一名太医捂着额头,连滚带爬仓皇而出,捡起药箱,慌忙退出殿外。
殿中宫女侍从跪了一地,听着里头的雷霆之怒,瑟瑟发抖。
今儿是杨相寿诞庆会最后一日,天子陛下微服出宫,到杨府贺寿,本是件兴事,却不知怎的,出了岔子。
先是陛下迟迟未归,后来却被城防军将领匆匆护送回来。回来时马车一路行到殿门口,陛下披着斗篷,从头到脚全身裹的严严实实,更几乎被人搀扶行走。
紧接着太医们匆匆而至,殿门随之关闭,只留天子几名近侍伺候在侧。
内侍总管谭德德候在床边,心急如焚:“黄太医,可得快点,陛下难受的紧。”
黄太医满头是汗,连连点头:“这便扎针。”
自上个太医提出“找几名女子来”时被撵出去后,无人敢再提出此议,只得另用他法,扎针的扎针,煎药的煎药,擦身的擦身,力图尽快“药到病除”。
当今大康天子李妄躺在宽大龙榻上,床帏影影绰绰,现出朦胧而修长的身体轮廓,一只手臂伸出帐外,手背上青筋毕露,臂膀上犹染红晕,显然药性已到极致。
“水。”李妄声音暗哑,嘶声道。
谭德德忙扶起李妄头部,小心喂水,一杯凉水入腹,李妄似有所缓,吐出一口气,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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