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部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温润,从额头至下巴,五官犹如雕刻般,又似那浑然天成的美玉,简直毫无瑕疵。
种苏并非少见多怪之人,本人也长的好看,这一路来,各地美人美男更见过不少,但生平所见,都不及眼前男人惊艳,完美。
男人也正注视着种苏,却目光迷离,似无法聚焦,双眼眯起,想要努力看清眼前人。
“你……”
男人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猛喘一口,似被掐了气力与舌头,改而喉咙间逸出一声闷哼。
先前在外头听见这声音,尚不觉得,如今近在咫尺,再次听见,兼具眼前所见之景象——
男子满面红晕,双鬓微湿,气息粗重,衣服领口微散,露出一片白皙肌肤,以及饱满喉结。那喉结正上下滚动,显然不好受,艰难吞咽着。
种苏:……
种苏微微咳嗽一声,收回目光,道:“我扶你起来罢。”
便要伸手去扶,男人仿佛没听见,见种苏伸手过来,奋力一挥,挥开种苏手掌,啪的一下,打在种苏手背上。
“……滚。”
男人咬牙道,声音低沉,暗哑,却仍可听出音色颇为悦耳。
种苏手背上被打出一抹红痕,知这男人醉了,倒也不与他计较。
月亮缓慢移动,种苏双目适应巷内光线,继而勉强能看清男人衣着,虽看不明袍上花纹,却显而易见布料华贵,头上玉簪在月光下闪烁温润光泽,男人虽狼狈虚弱,一身贵气仍彰显无疑。
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着了道。
种苏从眼前情形,以及男人抗拒的态度,约莫能猜出,大抵是被人下了药,且剂量颇重,药性凶猛,不知男人如何脱身,逃到此处,终气力不济……
只不知是熟人陷害,抑或有情人相逼,又或者风月场上不小心掉入某粉色陷阱……怎的也不见仆从侍卫?会不会正是仆从侍卫与人勾结,陷主子于不义……
种苏脑海中瞬间编织出数出大戏。
男人挥出那一掌后,似已精疲力尽,头靠在墙上,脖颈微仰,不住喘息,一呼一吸间,那香甜气息犹如春日花朵,渐进浓烈。
啧,当真可怜。
啧,当真……动人。
种苏尚算见过世面,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俊美男人这般情态,委实春色无边,引人浮想联翩,远胜风月画册上之描绘。
种苏耳尖微微发热,心道,倘若被烟花阁的那些姑娘们瞧见,只怕要将这人剥皮拆骨了不成。
幸好你遇见的是我。
种苏轻咳一声,耐心道:“我扶你出去,送你去医馆,可成?”
男人仰着头,闭了闭眼,也不知听见没。
种苏再往前一步,小心伸手,见男人没有反应,便欲搀他胳膊,岂料刚碰到手臂,男人忽然手腕翻转,一把抓住种苏手腕。
种苏一惊,抬眸,与男人四目相对,男人不知何时睁开眼,定定盯着种苏。
种苏忙道:“哎,别怕,我……嘶!痛!”
男人蓦然发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手心滚烫,五指犹如铁爪,简直要将种苏手腕扼断般,种苏大痛,拼命挣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挣脱出来。
“你干什么?!”种苏又惊又痛,握着手腕,朝后退去。
“敢碰我,杀了你!”男人声音低沉,语音微颤,却仍充满萧杀之气,迷蒙双眼似有所清明,眼眸幽黑,锐利,犹如一柄出鞘利剑,直直投来时,竟让种苏心头微微一颤。
然而只短暂一瞬,男人手臂滑落,跌落身侧,头颅也再度乏力的仰靠在巷璧。显然刚刚那刹那的爆发,乃强弩之末,已用尽气力。
只余那双幽黑深眸,勉力盯着种苏。
种苏冷不丁被吓了一吓,手腕上火辣辣痛,低头一看,已然泛红一片。
种苏本不欲与醉鬼计较,然则今日初来长安,先被骂了两次,又被偷了钱袋,此刻一片好心,却反被嫌弃,连着挨了两下,更被威胁要杀了她……这长安城简直在给人下马威。
种苏虽不信运道之说,但这种出师不利,接二连三的“打击”多少令她心中不爽。
这男人的眼神,好似真要杀了她一般。
长安城的人都这么横的么?
男人仍盯着种苏,目中含怒带火。
种苏顿了顿,忽然脸色一变,嘻嘻笑起来:“杀了我?你这么厉害的么?”
种苏仍提着那小花灯,缓缓走近男人。
“不能碰么?我偏要碰。”
男人好似听的十分费力,过了会儿方反应过来,脸色眼见一变,齿间勉力迸出两个字:“你敢……”
种苏将那小花灯随手搁在旁边小木架上,接着蹲下身,男人身形修长,种苏蹲在男人两腿间,目光与男人齐平,右手伸出,食指纤纤,自然弯曲,轻轻滑过男人脸侧。
男人:……
男人蓦然睁大双眼,仿佛不可置信,瞪眼看向种苏,眼中带着怒火,似想当场要了种苏的命,然而拼尽全力,只换来手指无力的颤动而已。
“你……”男人欲开口,出口却是浓重,不由自主的喘息。
种苏笑的人畜无害:“我碰了。”
“你要杀了我么?”种苏眯眼,唇角弯起,如同讨打的小狐狸:“可你好像很喜欢被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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