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眉,不太满意她的质疑:“哪里都可以。”
“那么我想去大地的尽头。”
赫尔墨斯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你确定?路途遥远,飞也要飞很久。”
她点头,他就左右四顾,说着要做准备工作,在湖畔的林木间收集红荆与香桃木枝条,剥去粗糙的表皮,而后将细枝编成便鞋。
他从湖岸高起的石头上跳下去,转身拎着草鞋问:“穿上试试?”
潘多拉伸手去接,却发现他好像没有递鞋子过来的意思。她愕然与他对视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惊讶之下说话有点磕磕绊绊:“我……我自己会穿。”
赫尔墨斯歪着头盯她,无辜地眨眼。
这种幼兽似的狡猾目光杀伤力惊人。她咬了一下嘴唇,无可奈何,慢吞吞地抬起右侧小腿。他俯身将她原本穿着的皮质绑带鞋褪下,手指从后托住脚踝,换他编的轻便草鞋。指腹擦过踝骨,她下意识往回缩,他虎口一收捉住不让她乱动,面色平静,动作柔和却有力,她却无端想要颤抖。
潘多拉的僵硬延伸到脚趾,赫尔墨斯讶然抬眸,这才第一次意识到什么似地,绿眼睛闪了闪,什么都没说。又像是无意,在帮她穿上左脚鞋子的时候,他的指尖顺着脚后跟的弧度轻轻蹭过。她险些踹他。
赫尔墨斯没继续作弄她:“要不要走几步试试?”
潘多拉长呼一口气,从石头上跳下来。新鞋非常合脚,柔软轻便又透气,明明是枝条编就,却像踩着云朵。她随意向前走了两步,反而眼前一花,定睛看时,居然移动了足足有十数步远。
“这样你就能和我飞得一样快了。”
她为刚才的小动作横他一眼,还是说:“谢谢。”
“那么我们走吧。”
这么说着,赫尔墨斯牵起她的手。
他们轻盈地从阿卡迪亚的山谷中起飞,向大地尽头、俄刻阿诺斯镇守的洋流。
赫尔墨斯时不时地减缓速度,反复确认潘多拉是否疲劳:要不要到下面的树林里休息一会儿,又或是喝一口清凉的泉水解渴。他小心翼翼的讨好让她不习惯,但如果她婉拒,他并不会多说什么,只在她突然侧眸时来不及收回委屈的注视;他只要这么示弱她便有些心软,下次他再提议在途中绕路去看看什么珍奇的果树,她就只有同意。于是朝着大洋进发的旅途越拉越长。
但多花费半天时间没什么大不了,添一天两天也不会怎么样,反正梦境中的时间流动与现实不同。
大概害怕她又会突然消失,赫尔墨斯与她几乎形影不离。恰好途经一片山谷之中的湖泊水泽,潘多拉就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我想沐浴,你还要这么抓着我的手不放么?”
赫尔墨斯呛了一下,明显在努力控制表情。
她见状弯唇,他却猛地冒出干巴巴的一句:“我不会偷看的。”
“可我们宁芙原本就不怎么在意这种事。”潘多拉搬出自己的那套假身份,继续大胆地逗他。
少年模样的神使抿着嘴唇看了她片刻,言简意赅:“那好。”
“啊?”
眼前一花,赫尔墨斯拉着她突降,扎入碧波荡漾的湖中心。
湖水清浅,才到人腰部,但下落时激起层层涟漪,潘多拉浑身湿透。反观赫尔墨斯,神使的披风和帽子风雨不侵,但他浑身上下没沾上一滴水珠,看上去就好像一湖的水波都唯独绕着他走。
他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打量她,还来一句:“是你说的。”
“你……!”潘多拉干脆抬手摘掉了他的帽子,另一边手臂往水面上拍打。飞溅起的水花将赫尔墨斯头脸浇透,黑发湿漉漉的更显色浓,黏在他额前颊侧,绷起的嘴唇是惊心动魄的红。水滴止不住地从发梢往下滚落,滑过脖颈,绕过披风,溜进衣领后,他不适地耸了一下肩膀,眯起眼睛看她,细细的水珠挂在睫毛尖上颤抖,映得眼睫之间的那一线翠光危险地闪烁。
潘多拉疑心她闹过头了,警惕地浮在原位不动。
他反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语调严肃:“潘多拉,”
她等着后文,没提防他趁机原样奉还,甩臂泼了她一头一脸。她尖叫着后退,他笑出声来,反而差点吃进她反击拍过来的湖水。
水花泼溅与笑闹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歇。
“你把披风也脱掉,不然不公平。”潘多拉用手背擦着进水的眼睛,半真半假地发脾气。
赫尔墨斯理直气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公平了?”
她作势要去扯他的披风,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带得她足下不稳,直接撞到他胸口。他扶住她,最后不知怎么就成了与亲密相拥近似的姿态。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被惊扰逃远的鱼儿也默默沉进水底。
赫尔墨斯垂眸凝视她,拇指慢吞吞地擦过湿润的脸颊。
像亲吻前一刻的气氛。潘多拉不知道究竟是该闭上眼睛,还是干脆地推开他。
但他没有继续低头,只就势捏了一下她的脸。
她愣了愣,随即久违地感到羞赧的热血正往脸上涌。
“我第一次看见你大笑的样子,”少年的嗓音有点低哑,仿佛觉得不够,又捏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和你说了吧?我能让你开心。”
在她作答之前,赫尔墨斯就拉着她当先往岸边走,背影透出她说什么都听不见的无赖意味。潘多拉手指蜷缩了一下,他更用力地捏住,不让她有机会松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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