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将拨子捏在掌心打了个转,视线随着波光起落,没有看赫尔墨斯:“我有很多想问的事。但也不仅仅是这样……我其实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见他。总之,事情有点复杂,说不清楚。”
“你要找的果然是个‘他’。”
她怔了一下,垂眸笑了。这种小细节上的疏漏逃不过赫尔墨斯敏锐的观察力。
默认给了少年更多勇气:“他是你的恋人?”
潘多拉为难地抿唇。由赫尔墨斯问出这个问题真要命。
“不想回答就算了。我没兴趣强探你的秘密。”
她感激地笑了笑,垂头随意拨弦。
赫尔墨斯弯身捡起地上的鹅卵石,开始打水漂。他的技艺高超,水面仿佛是凝固的浆液,将石子一下又一下地弹出好远才沉下去。只可怜了在湖上凫水的野鸭,还有更远处歇息的水鸟,因为接连不断的石子含怒击破水面,不得安宁,成群扑簌簌地展翅逃离。
忙了好一会儿,他冷不防侧眸问:“那等你找到了想找的东西,重新见到他了,你打算怎么办?”
噗通。刚才投掷出的石子慢数拍落入湖心。
她张了张口,忽然感到挫败。
“我不知道。”
赫尔墨斯因她而承担的痛苦比意想中还要深。她在对他的盲信与失望中死去过一次。比较谁因为对方更凄惨没有意义。在重新与记得一切的赫尔墨斯面对面之前,任何关于未来的假设都是一厢情愿。
卡俄斯给她机会,让她证明意义存在,可哪怕只差一步就能登上神位,她也没完全想清楚自己想要成为怎样的神明、要用获得的力量做什么。她对众神的傲慢不服,却随着自身力量增长逐渐能够理解祂们的想法。她不想成为奥林波斯神那样的存在,但也无法如普罗米修斯那样偏爱人类。
什么都不知道。穿越她不知晓的过往,见证虚妄的苦痛,终于抵达梦境的底层,她反而感觉自己像个笨蛋,关键问题全都只能以不知道搪塞。
羞愧心火辣辣地燃烧,潘多拉匆忙地补充,给自己一个缓刑的期限:“要等到了那个时刻,我才能决定。”
赫尔墨斯忽然按住她想要去拨弦的手。一颗颗的鹅卵石熨得他的掌心发冷。她不禁颤抖了一下。他提防她挣脱,手指收拢,还不到疼的地步,但很用力。
“那你就不要管他了。也不要找那什么东西了,”他又露出不容她回避的表情,“你想到他的事时,看起来并不快乐。”
潘多拉不禁想要触碰脸颊确认自己的表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见到你的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就离不开你。与你相遇了一天不到的时间,我惦念了快百年。如果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那我认了。”
赫尔墨斯气势汹汹,真的说出口了,却像是猛然被怯意袭击,绿眸闪动着,紧张地舔舐了一记下唇。他随即向她倾身,凑得更近,直直地与她对视,郑重且有十足把握地宣告:“他办不到的事,我全都可以做到。和我在一起。我会陪着你,在你身边,让你高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你。我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更不会让你一个人。”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翠绿眼眸中的暗金色细环牢牢锁住她,声音低下去,更加柔和,仿佛在轻声细语地念蛊惑的魔咒:
“潘多拉,别管他了,选择我,永远留在我身边。”
第1卷 第49章
如果赫尔墨斯真的对她说过这些话该有多好。
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可是潘多拉忍不住这么想。梦中的一切都是赫尔墨斯精神之海中的浮沫、是记忆与情感几经扭曲翻折后的倒影。说不出口的话,未能办到的事,好恶爱憎,全都在梦中上演,各自奔赴结局。
她甚至有那么一刻感到疑惑,这里真的是赫尔墨斯的、而不是她给自己圆满憾恨的梦么?
教她话术与欺骗的赫尔墨斯的爱像网,以最动听的言语和眼花缭乱的惊喜编织。她心甘情愿地缠在网中,只要她相信他会托住她,她就不会坠落。丝线与丝线之间留出的孔洞逼仄狭小,他让她不必朝外看。外面是他认为不必解释的事,是全权交给他就好的阻碍与责任。
他有一百种向她示爱的方式,唯独不会像少年赫尔墨斯这样直白,拳拳到肉,却也将软肋袒露,送到面前任她一个点头摇头地宰割。
有什么边界随着她心思转动变得模糊起来,轻飘飘的,像叶片上的霜在日光中一点点地消融。
潘多拉嘴唇翕动。
赫尔墨斯以指腹堵住她将要出口的话语。
“先不要急着回答,”他几乎在恳求她,“给我一个机会,我证明给你看。我说的全都是真的,我都会做到。”
他怕这也不管用,又放软声调征求她首肯:“好不好?”
应该回绝,潘多拉最后吐出的却是:“……好。”
她觉得不对,但随即禁不住给自己开脱,没关系,反正是个梦,是梦就有醒来的时候,她不可能真的永远留在他身边。只是放纵自己做个好梦。那样她能够真正释怀,对他们都好。
所有麻烦的念头在少年整张脸因为喜悦亮起来的瞬间消弭无形。
赫尔墨斯拉住她的手:“你想到哪去?不管是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
“真的哪里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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