啮指,壮士断腕!既然淮水帮要地盘,那么不妨成全他们。”
公孙叔达面色一变,沉声道:“你是让我放弃海门帮在海上的势力,另谋出路?”
我点头:“在我看来,只有这样才可保全本帮。”
公孙叔达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他深深凝眉,在房中踱起步来。我看不见他脸上表情,但也知道他此刻定是矛盾之极,经营多年的势力就要落入他手,怎不痛彻心扉?可是他至少还留有一线生机,不像我这般走投无路,毫无希望。
过了很久,公孙叔达猛然站定,双目陡然锐利地看向我:“我帮中八位当家商议良久,无一人想到如此自绝的出路!凌兄弟,我没有看错你。”
我笑道:“这很简单,只不过因为我是外人罢了。”
公孙叔达面色严肃:“从今日起我公孙叔达愿拜你为军师。”
我被自己口水呛到,急忙站起来推辞,公孙叔达抢先一步把我按回椅中,向我拜了三拜。我坚决道:“这万万不行!别说我没有这个能力,就凭我资历浅薄也无法担当重任。”心里十分后悔自己多话,他们要灭就灭,关我什么事?
公孙叔达肃声道:“我已为军师想好服众之法,一定让帮众口服心服。”我本来就是软硬不吃,既然打定了主意不肯接受,哪里管他怎么劝,公孙叔达终于无奈道,“既然你坚不肯受,那么就做我帮内第九当家如何?”不由分说将门外七位当家全都叫进房中,“各位兄弟,从今日起凌悦就是我海门帮内第九当家,咱们的九弟!望兄弟们对他多加提携。”
众位当家意料之中的表示不满,梁丑第一个跳出来不服,责怪老大不与他们商量就让一个寸功未立的新人做了当家,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有失公平。只有屈涛高声反驳:“他怎么不行了?老大说行你们敢不服?刘三!你当老四的时候徐老二还不认识你呢!”又指着一个矮胖汉子道,“马五,当初老大认你做兄弟可问了梁四的意见?”屈涛的话毫无效果,反而将战火煽得更旺。最后还是公孙叔达一句话让他们闭了嘴:“凌九弟已经想到了对付淮水帮保全本帮的办法,你们谁想到了?”
这句话平息了纷争,可是没有平息帮内的闲言碎语,除了让我更加成为众矢之的,没带来任何好处。公孙叔达力排众议,又当着全帮上下的面宣布了这个决定。我骑虎难下,只有默认了自己成为“九当家”的事实。
公孙叔达认为我这时候应该树一树威信,他早为我备好海船,限我在十日之内想办法给淮水帮痛快一击。此法好处有二,一是可以让帮众尽早闭嘴,认可我的身份,省得别人认为他帮主识人不明;二是让淮水帮知道我海门帮也不好对付,对我们多一分忌惮,将来不至于对我们赶尽杀绝。
想法是不错,只是苦了我。被逼得没办法,我只有动用了一些水军战术。令人将几艘小船装了冲角,大船伪装成商船模样,捡顺风之时乘船北下,遇到淮水帮船只打劫真的商船,就靠上去突然袭击。先用小船冲撞,再放矢石将对方船只逼退或击沉,小船拦在前面,大船就负责劫持商船财物,等到财物到手立刻撤退。大船上装了简陋钩拒,可以防止淮水帮追击。这样从淮水帮手中抢走生意怕是第一次,载着财物返航的路上,我发现帮众们看我的眼神有了明显变化。
江湖人物的思想还是相对简单,只要有本事就不怕立不住脚。此后又出海两次,收获也算不错,渐渐的反对声变少,几个当家也开始“九弟九弟”的叫了。
其实淮水帮势力庞大,偶尔的打击对他们不算什么,海门帮的势力范围却一天天在缩小。公孙叔达有他的顾虑,如果突然提出放弃海上生意,一定会遭到帮众反对,也容易引起淮水帮怀疑。我与他密定的计划是适时放出些风声,动摇帮众思想,实际上且战且退,保持最完整的力量,在最艰难的时刻宣布放弃,争得最多的支持。
瓦解人的意志需要一段时间耐心的等待,此后一个多月中公孙叔达一边处理帮中财产,一边试图慢慢说服几位当家与他另谋出路。我出海的时候不多,但是每次出海都能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多钱财,弄得帮里的人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天生的海寇了。
淮水帮的紧逼一日迫过一日,大部分时候我帮着公孙叔达管理帮内琐事,渐渐的我也快忘记了自己是谁,有时候会不无讽刺的想,被瓦解得最彻底的人其实是我。
江北的秋天来得早,风也来得烈些,打在身上完全没有凉爽的感觉,只觉得冷。
入秋以后,我的精神就不大好,每天起床都无精打采的。有时候几个当家一起议事,我坐在一边听着都能睡着,可是每到了夜里我又特别清醒,常常过了半夜还在榻上翻覆。后来我干脆白天告假睡觉,晚上再来听公孙叔达议事。如此折腾半月,精神更差,常常站久了就觉得心慌气短。梁丑见了我就取笑屈涛:“老七,你怎么把老九折腾成这样?瞧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你就不会怜惜一点?”
屈涛吼道:“滚你娘的!没看出来他受过伤么?听说你家里藏着百年老参,还不拿出来帮他补补!”
梁丑把手一摊:“老婆生孩子那阵早就吃了,哪里还有?”
屈涛哼道:“我找老大要去!”
公孙叔达也看出来我精神不行,果真吩咐人找来一只人参外加几十两燕窝。我吃了也没有大作用,照旧每日眼皮沉重呵欠连天,只是晚上好了些。改日找来个郎中,说我气血虚弱,宜多休养,公孙叔达于是不再让我理帮中事务,凡事只与其他当家商议。这个时候,淮水帮却以不可阻挡之势向我们袭来。
公孙叔达早有准备,经过短暂看似激烈的抵御,丢了几个帮中弟兄的命之后,向淮水帮宣布退出长江口一带地盘,语气极其沉痛无奈。淮水帮一直以公孙叔达为眼中刺,这次能够得手也费了不少事,因此觉得能赶走他很是了不得,于是双方很快谈妥了让地条件,公孙叔达永不能踏入沿海一步。
那一日,淮水帮群情振奋,海门帮一走,他们就控制了长江以北东海的全部地盘,此后称霸海上指日可待,只有齐谨别有深意地看着我们。
公孙叔达回到帮内,极其果断地征求帮众意见,问谁愿意继续跟他到别处去另干一番事业,结果同意者十有八九。公孙叔达手中大刀一挥,将早备好的马匹行装亮了出来,口中道:“三天之内全部离开!”
虽说这一步走得干净利落,还是有不少人觉得惆怅。小鱼听说我们要走,哭得稀里哗啦。平日里我和屈涛的饮食全仗她照顾,想到她不在就没人做饭,我很舍不得。
屈涛也舍不得,他私下跟我说小鱼无依无靠,我们走了非苦了她不可。可是我们这一走还不知前途如何,当然不能带上她。只有尽量多给她留下银子,让她好好过活。
整整忙了三天,帮内外的人全部安抚妥当。梁丑非常不识时务地说:“幸好我老婆也跟着,不然我怎么也不舍得离开这里。”马上被没有老婆的人痛骂一顿。
启程的时候,我睡得迷迷瞪瞪,被屈涛架上马车,醒来已是天色漆黑,耳中马蹄声人声乱成一片。
突然想起没有人告诉我要去哪里。探头问赶车的兄弟:“咱们去哪里?”
那人狠抽鞭子:“洛阳!”
我嘴角一抽搐,睡意荡然无存,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第二十三章 失陷洛阳
北魏国都洛阳……我重又闭上眼,当初一心离开他的掌握,只求一死,没有想到只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却又自己送上门去了。若被江原知道,不知他会露出怎样一副讥讽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是没想过逃离,再一转念,却又只想听天由命。事到如今,做什么都对我没有分别,到哪里、遇见谁,又有什么可在乎?我苦笑一下,翻了个身。
车厢里有个声音试探地问道:“凌九哥好像不喜欢去洛阳?”
我打个呵欠,随口道:“也不是,其实很想去看看,只是不想遇到一些人。”
那人格格笑道:“我还以为凌九哥什么也不在乎,原来也有怕见的人。”
我懒懒道:“谈不上怕,只是有些尴尬罢了。”猛然睁眼,“小鱼!你怎么跟来的!”
小鱼急忙摆手:“小声点……”
我见她穿着一身男装,打扮成帮众模样,显然是混上车来的,严肃道:“你这样,屈涛知道么?”
小鱼抿嘴笑道:“就是七哥给我出的主意,他教我趁你睡觉时上你的车,免得被人赶下去。”
我板起脸:“你这丫头胡闹,以为我们去洛阳玩的么?”
小鱼不高兴道:“哪个要去玩了?你们两个平日的饮食起居还不都靠我?七哥说你身子不好,我跟着还可以时时照料。”
我瞧她神色闪烁,心想屈涛粗心大意怎么会想到这些,多半是这姑娘自己找些理由说服了屈涛。于是故意道:“这个倒不用你,帮里也有女眷,她们也能照料我们的。”
小鱼急道:“她们都是别人的妻子,怎么好比我……”突然脸色飞红,小声嗫嚅道,“反正现在已经走了这么远,凌九哥总不能赶我回去罢。” 说着偷偷看我一眼,垂下头去。
我心里一动,想起几个皇妹小时候犯了错怕被教训,也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由怜爱之心大起。抬手摸了摸她头顶,笑道:“好了,不会赶你回去的,明天我就求大哥留下你。”
小鱼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我:“真的?”
我微笑道:“下次可别这样了,很危险。”
她用力点头,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喜悦。
抵达洛阳是十几天以后,为了不引人注目,九个当家每人各领十几人分批进城,所以轮到我领人进城时,已是第九天了。公孙叔达早就找好落脚地点,我只需要带领帮中弟兄前去与他会合。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我立刻感到一种与建康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比起建康轻灵飘逸的风格,这里的建筑显得庄重朴实,颜色也以黑青为主,街上行人大都足蹬皮靴、带刀带剑,偶尔有几个文人打扮的书生路过,眉宇间也带了不少激扬的神气。因为入秋,街道两旁栽种的杨树已经开始泛黄,不时有落叶随风坠落,却丝毫不显得萧条寥落。
看着看着,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微笑,不知为何,这座城市所显露出来的豪迈风情,令我觉得有些高兴,有些欢喜,甚至还伴有一点点的亲切。
又穿过几条街,两边各色店铺多了起来,行客商贾穿梭不绝,叫卖声充斥耳鼓,我不由惊叹,虽然早听说洛阳繁华不逊于建康,却没想到繁华至斯。
小鱼也是第一次来到洛阳,一直好奇地东张西望,街上叫卖的各色商品令她目不暇接。看了一阵,她突然向我笑道:“凌九哥,我从没看到你这么开心过!” 我微微一怔,她已经嘟起嘴,“原来你骗我!”
我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鱼两手在脸上做个下拉的动作:“喏,你平时都是这样,就连笑起来眼睛里也透出这个意思。可是今天一进城,我就发现你不一样啦。”她又将脸一捧,做个灿烂的笑脸,“从刚才你就一直在笑,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怕见人,倒好像很希望见到那个人。凌九哥,那人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我瞧着她天真烂漫又自以为是的模样,忍住笑,伸指在她额上一弹:“小丫头,不要胡说。”
小鱼看我一眼,脸蛋变得红红的,立刻安静了许多。
我见她一路上若有所思,再看到新奇的事物却不那么热心了,忙问道:“刚才弹的那一下很疼么?”小鱼摇摇头,脸却更红了,我心里很奇怪。
这时车子和马匹驶进了一个小小的胡同,帮里打前哨的兄弟来到我车外禀报:“九当家,咱们到了。”
我向小鱼嘱咐道:“你呆在车里别出来,等我叫你。”
胡同尽头是一扇乌漆木门,勉强能容一辆马车通过,我站在门前敲了六长三短九下,立刻有人开门道:“九当家快请进。” 又向我身后道,“兄弟们辛苦了,把车子马匹驶进来吧!”
我原以为这么多车马进去一定会挤成一团,没想到门里门外是两个天地,前院的房屋分为东西两排,中间有一条不亚于外面的街道的甬路直通后院,从这里看去,后院的面积十分可观,住上百人不成问题。要不是亲眼见到,很难相信这小门里面会是这么一派光景,我不由暗赞公孙叔达有办法。
我被人引到东面正厅,只见厅中已坐满了人,公孙叔达见了我第一个迎上来,朗声笑道:“九弟,可把你盼来了!”
我抱拳笑道:“小弟来迟了几日,没给大哥帮上忙,想不到大哥短短几天之内就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小弟见了真是惊叹不已。”
公孙叔达哈哈笑道:“这全仗殷掌柜仗义相助,大哥才及时买到满意的宅院。来来来,我给你引荐。”说着将我拉到一个须眉灰白的老者面前,“九弟,这位是殷实,恒通酒楼的掌柜,以后我们的生意要全赖他照应。”又向殷实道,“这位就是在下向你说起的凌悦,本帮九当家。”
那叫殷实的人虽然五十多岁,却全然没有一个长者应有的气度,傲气冲天且不说,长得獐头鼠目,眼中凶光闪闪,一望之下实非善类,令我看得十分不顺眼,只向他略拱了拱手。
殷实似乎也觉得我不顺眼,只瞪着眼对我挑了挑眉,向公孙叔达道:“公孙帮主,不是老身说话难听,你们这九当家长得也忒短命了些。”这话明摆着不把海门帮放在眼里,一屋子的人立刻对他怒目而视,就连公孙叔达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我冷笑道:“凌悦的确是帮中最没用的一个,殷掌柜这么盼着在下短命,莫非想及早入我帮中,顶了在下的位子?无妨无妨,正好你叫殷实,不如现在加入我帮做个十当家,待兄弟去了再将你扶正如何?”
殷实拍案大怒:“你!”向公孙叔达道,“公孙帮主,这就是你们帮中的规矩?”
公孙叔达慢慢道:“殷掌柜别跟年轻人一般见识,回头小弟一定重重罚他。”向我喝道,“说话不知轻重,还不向殷掌柜赔礼?”
我弯起嘴角向殷实拱了拱手:“殷掌柜见谅,在下年轻没有见识,这里跟你赔个不是,以后一定向殷掌柜多多学习说话的规矩。”
公孙叔达不等殷实答话,微微点头:“这还差不多,不过不能就此算了,就算殷掌柜宽宏大量饶了你,我也不饶。现在滚回去反省,晚上到我房里领罚!”
我低头道:“是,小弟告退。”殷实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我转过身准备离开,只见徐厚和梁丑都含笑看我,屈涛指了指身后,我眨了下眼表示会意。
果然殷实走后,公孙叔达又差人将我叫了回去,语气里倒没有责备的意思,只委婉道:“九弟,虽然殷实出言不逊在先,但咱们日后免不了与他打交道,你实在不大应该当面得罪他。”
我正色道:“小弟认为此人不可信,大哥还是不要与他合作最好。”
公孙叔达脸上带了一层忧虑:“我也知道此人不可深交,可是目前咱们尚未立稳脚跟,还是要靠他开路。我看这人心胸有些狭窄,怕会记仇,明天我再陪九弟亲自登门赔罪。”
屈涛高声反对:“我不同意!明明是那老儿欺人太甚,九弟不过回敬一句,那也是替咱们海门帮争面子!大哥再去道歉岂不是助长别人威风?”
徐厚却道:“大哥虑得也有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梁丑也反对:“我倒觉得不必多此一举,方才大哥已经让九弟道了歉,还承诺要重重责罚九弟,已经给足了那老头面子。”
他们这几人一开口,其余几位当家也纷纷说了自己的意见,公孙叔达仔细听着,最后道:“九弟,你自己说呢?”
今天做的事情太多,我已经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支,使劲撑了撑眼皮回道:“咱们来这里是要谋生计的,那就一定要找一个靠得住的合作者,大哥不妨派人打听一下殷实的对头是谁,小弟很乐意陪大哥前去拜访。”
公孙叔达眼中一亮:“九弟的意思――”
我笑道:“如果那人可靠,大哥已有了一个可以与殷实翻脸的正当借口,如果那人是殷实一流的人物,咱们就看两边实力而定,那时再向殷实赔罪不晚。”
公孙叔达击掌笑道:“好!九弟,就依你的主意!”
我淡淡一笑,头一歪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只朦胧听到公孙叔达命人将我抬去卧房,就再没被吵醒过。
醒来时小鱼满脸倦色地坐在我身边,我奇道:“小鱼,你看我睡觉做什么?”
小鱼听到我说话一跃而起,接着红了眼圈:“你哪里是睡觉,分明是昏了过去!从昨天一直到现在,把大家都急死了!”
我看看窗外天色,笑道:“傻丫头,你知道我爱睡,睡一整天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鱼抹抹眼泪:“才不是呢,睡觉哪有叫都叫不醒的?大夫说你伤重……恩,我去端药。”
我笑笑,难道她刻意隐瞒我便猜不到么?那大夫一定是说我伤重难愈之类,说不定连死的日子都算出来了。我又闭眼休息了一会,自己起身去找公孙叔达。
唉,果然不出所料,人人见了我表情都奇怪得很。我实在是不想见到他们那晦气的表情,干脆也学那些书生拿柄扇子遮住眼,只低头看脚下的路。谁知到了公孙叔达房中,扇子被屈涛一把夺走:“回去回去!谁让你出来的?以为遮个破扇子别人就认不出来?”
我笑道:“我要陪大哥去拜访大人物人呢,七哥别挡路。”
屈涛瞪眼:“你去?我看你去了只有在人家那里睡觉!”
我干脆忽视他,找一张空椅坐了,向公孙叔达道:“大哥,可打听到了?”
公孙叔达道:“殷实确实有个对头叫天风帮,头领姓陈,听说为人不错,很讲义气。但是行事有些神秘,一般人见不到他。”
“他也是某个酒楼的掌柜?”
“他不直接经营酒楼,但是洛阳有座天居酒楼正是他名下资产,明面上的只有这一家。”
我沉思道:“那咱们有两个办法,一是直接去那酒楼找到掌柜,请他转达咱们的意思,但是这样有走漏风声的危险。二是咱们暂且跟着殷实,帮他做几单大生意,只要能损害到天风帮切身利益,不怕找不到他,只是这样慢一些。”
公孙叔达信服地点头:“九弟言之有理,我看第二个办法很好,不管殷实人怎么样,先让兄弟们吃上饭,咱们可以慢慢积聚实力。”
我道:“咱们的目的是最终与天风帮合作,所以要多接与天居酒楼作对的生意。”
公孙叔达笑道:“九弟的话让我豁然开朗,剩下的我再与几位当家商议。”又关切道,“九弟精神不好,还是赶紧回房歇息吧。”
我点点头告辞。
其实我性子里有许多随遇而安的消极因素,这一点在到了洛阳之后越发显露出来。有些事情除非我感兴趣或特别关心,都是能混则混。就算以前驻守边疆时,我研究战略的时间还抵不上练习书法的一半。现在多了嗜睡的毛病,于是加倍懒散,常常隔三五天才拿出一顿饭的功夫与帮内人碰个头,得知他们干得不错后,我更加不去操心,只有帮内遇到棘手难题时才稍稍过问一下。
说起海门帮现在做的生意,其实与以前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只是他们由直接抢劫变成了间接抢劫。洛阳有许多暗势力,专门走私官盐、兵器等等货物,从中牟取高额暴利,那些大型酒楼、商号往往是转移这些货物的中间站。为了将生意做大,这些暗势力往往雇佣帮派相互侵占地盘,抢夺货物,引起厮杀也是常有的事。由于暗势力财资雄厚,往往买通了官府内部分高官,就算惹了乱子也能及时大事化小,天风帮和殷实所在的黑蛟帮是其中最大的两派。公孙叔达因为做事干练,很快在道上小有名气,海门帮的生意也就蒸蒸日上,人数也增加到了两百多人。
转眼进入深秋,洛阳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我越来越觉得体虚的厉害,大夫换了一拨又一拨,也不见起效,每天人参燕窝鸡鸭鱼汤轮流炖,直补得我几乎要流出鼻血来。
这一天公孙叔达来找我,神色有些激动,他说帮内受黑蛟帮之托,连着抢了天风帮好几批重要货物,引起了天风帮的注意,天风帮主传来口信,约定深夜子时初在洛阳某处亲自与他会面,条件是必须带帮内主要人物同去。
我仔细听他说完问道:“大哥想带谁去?”
公孙叔达道:“既然陈帮主有要求,我们为了显示诚意,自然应该一同出现。”
“你确定他不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我有些怀疑地问。
“这点我也想过,所以我与几位当家准备多带人手,以防不测。”
我低头想了想:“小弟以为不妥,万一他们带的人比我们多好几倍呢?”
公孙叔达笑道:“九弟别忘了,我们是要与他们合作,并非作对。”
“可是我们毕竟抢过天风帮生意,大哥必须考虑到他们报复的可能,万一他们不想与我们合作,贸然前往岂不成了瓮中之鳖?我们毕竟是外地帮派,比不得他们根深蒂固。”
公孙叔达听了露出迟疑神色:“方才也有当家有此顾虑,九弟认为应该怎样做?”
我道:“大哥自己是要去的,不去则意不诚。其余的当家跟去三两个就是了,另外多挑精干人手在后接应,万一天风帮耍手段,我们可以里应外合。”
公孙叔达思索道:“既然这样,徐二弟、马五弟、张六弟沉稳心细,倒可以做接应人选,刘三弟、梁四弟和你都善于言谈,可以随我前去。屈七弟脾气有些暴躁,就留守家中。”
我笑道:“张六哥也善于言谈,不如让他跟大哥去,我就随屈七哥留在家里好了。”
“那怎么成,九弟是我良助,这次会面关系全帮命运,怎能离了你?”
我懒懒靠在床头:“大哥能力气度足以让人折服,我想天风帮若有诚意,一定能与我们达成和解。小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辜负大哥期望了。”
公孙叔达看了看我的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我不是推脱,有些惭愧道:“是大哥疏忽了,九弟你多多静养,不要太操心。”
我微笑:“有大哥在,小弟就没什么要操心的,预祝大哥马到成功。”
亥时刚过公孙叔达就将一切准备停当,但是天风帮直到亥时末才派人告知会面地点。公孙叔达带五十名精干人马走后,徐厚又带了近一百人悄悄随后,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里静得出奇。屈涛送走了公孙叔达,嗡声向我道:“我在这里守夜,你去睡吧。”
我道:“我睡了一天,晚上正精神,不如屈大哥去睡。”
屈涛其实有些困倦,只道:“你行么?”
我笑道:“坐还是坐得住的,有事我会叫你。”
屈涛也没有推辞,径自去后院睡觉了。
我一人坐在正厅,命人点了火盆,就着灯光写字打发时间。
这个时候,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院子已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
辰时中刻,前院唯一的大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令人去询问,却得不到回应。于是吩咐道:“告诉门外人,天色已晚不便接待。”说罢继续写我的字。
不料这话一传,敲门声变成了撞门声,我感到不对,命人去叫屈涛。这个时候,一声巨响传来,正门被撞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冲了进来,我吃惊地看到他们居然是官兵打扮。
我慢慢走出正厅,向为首的长官道:“小人斗胆,自认遵纪守章,不知大人来我家中有何贵干?”
那人瞟了我一眼,喝道:“绑了带走!”
我高声道:“且慢!”冷冷面向那长官,“不知草民所犯何罪?无故抓人可有王法?”
那长官面无表情:“这个你去狱中再问罢!”又向身后道,“去搜!凡见到男丁一律抓起来!”
此时帮中只剩了不到五十人,其中二十几人全是女眷,过不多时便统统被如狼似虎的官兵绑来前院。屈涛脸上有几处淤青,口中骂声不绝。
那领兵长官一声令下,官兵撤退,我们在满院的啼哭声中被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555谢谢大家的支持,感动感动……
请原谅我一时的抽风,正在慢慢恢复= =
谢谢留言鼓励我的朋友,谢谢看文和评论的朋友,更新一章,下面的我会尽快写
改错字~
第二十四章 情何以堪
牢狱里灯火昏暗,我们被粗暴地推搡着走过三四个拐角,又过了五六道木门,才真正到关押犯人的监房外。几个狱卒等在两边,挨个登记犯人名字,每登记十个就指定一间牢房。
屈涛好不容易挨到我旁边,低声问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大哥出事了?”他因为反抗,身上被鞭子抽起了好几血痕。
我压低声音:“想来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大哥应该还不知道。”
屈涛咬牙:“他娘的!这是哪个狗崽子干的?”
我道:“也许是天风帮,更可能是黑蛟帮,”想了想又道,“嗯,也说不定两边都有份。”
屈涛道:“你娘的,这不是放屁吗?说了等于没说!”
我警告地看他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七哥待会说话客气些,好好的等大哥来救咱们。”
屈涛还待说话,被眼尖的狱卒喝止,顺手又给了他一鞭。屈涛两眼通红,怒瞪着狱卒。
那狱卒立刻眼瞪得比他还大,咆哮道:“看什么看!你个下贱种子!”一脚将他蹬到前面,“叫什么,说!”
屈涛眼中怒意更盛,可是全无办法,只要说一个“不”字,立刻招来一顿鞭打辱骂,最后总算报了自己名字才被放过。
将屈涛赶到一边后,负责记录的狱卒叫:“下一个!”
我走过去道:“凌九。”
狱卒低头草草写完,向里边一指:“这十个入丁字目。”
立刻有狱卒拿着备好的脚镣,挨个为我们戴上,然后恶声驱赶我们往里走。
“慢着――”一个故意拖长的音调在后面响起。
我回头,看到一人出现在门口阴影处,穿着狱吏服色。他遇到我目光,忽地露出一个阴沉的笑,慢慢道:“那个病怏怏的送去癸字房,那个不服管教的去庚字房。”我莫名其妙觉得一阵冷。
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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