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多年后他亲手斩下他的头颅,面前才得以豁然开朗。
原本他恨归恨,可庆阳和朝廷交好后,为了大局着想,他也从未想过寻隙报复。
直到那个人不知死活,三番两次挑战他的底线,甚至想要偷走他的女儿——在他的心中葭葭是怀真的女儿,怀真走后就是自己的。
任何人只要敢打坏主意,他都绝不会手下留情,何况是最不该动心思的那个人。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怀真闷在他怀中,委屈巴巴道:“你固执的要命,只信自己愿意信的。”
“我现在相信,”他低下头啄吻着她的前额,满面期待道:“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再说还有什么意义?”她不情不愿道。
“当然有意义,”他挺起胸膛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胸中的块垒早日消除,于病情大有益处。”
怀真大感惊异,仰起头望着他道:“你总算承认自己有病了?”
谢珺迎视着她的目光,温声道:“我身有残缺,已经很自卑了,若还心有痼疾,那以后该如何面对你?”
怀真抬起手指捏了捏他的脸颊,大惊小怪道:“自卑?怎么会呢?你脸皮这么厚。”
谢珺哭笑不得道:“只会越来越厚。”
“自卑可要不得,自欺欺人更要不得。”怀真揽住他的脖颈,含情脉脉道。
“我没想到会失态,原以为自己控制得住……你想啊,我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能让区区心疾打败呢?可事实上还真就……唉!”他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会好的,”怀真柔声安慰道:“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你快说呀,”他迫不及待地摇着她的肩道:“我等着听你的心里话呢,等听完说不定立刻就好了。”
怀真拗不过,只得爬到他膝上,俯身在他耳畔喃喃道:“我心中没有天上月,从来只有眼前人。”
说着握住了他的嘴,调侃道:“可惜他长了一张讨人厌的嘴巴,否则如今该是二世情缘了。”
谢珺心头百感交集,不由鼻酸眼热,差点堕下泪来。
怀真忙又哄道:“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说罢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他瘪了瘪嘴,哭丧着脸哑声问道:“我以前真的那么讨人厌?”
怀真信手摩挲着他乌青的下巴,笑而不语。
他顺势把头靠在她肩上,轻轻蹭了蹭,可怜兮兮道:“那么后来……后来我死的时候,你可有心疼?”
怀真搂着他的脖颈,手指轻叩着他的头冠沉吟不语。
他又追问道:“你在哪里见到我的?”
怀真涩声道:“广莫门!”
他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看到他血溅北宫外身首分离的情景。
“那时候我很老了,”他苦笑着道:“你还是年轻漂亮的小娘子。”
怀真胸中一窒,定了定神道:“我是三郎的小娘子。”
他心神微震,吻着她的脸颊,含含糊糊道:“我是泱泱的老郎君。”
怀真破涕为笑,轻侧过头吻住了他,唇舌交缠半日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我还想再亲热一会儿。”他气息咻咻,大掌在她腰际流连不去。
她笑着从他膝上滑下,坐回了原位,不忘好心地替他理了理袍摆,“晚上再说。”
“那你撩拨我作甚?”他气哼哼道。
“数日不见,试试我是否魅力依旧。”她大言不惭道。
他当然不会取笑,只会一脸痴迷地认同。
“说点正事消消火,”怀真打起精神道:“谈得如何?雍伯余不会真打算占据长安,和燕王分庭抗礼吧?他不想回老家了?”
“起义本就是一条不归路,你真以为他还能回头?”谢珺反问道。
怀真道:“我只是好奇他的动机。”
“不是为了权力就是为了名望,反正绝不是真的替天行道。”谢珺道:“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一日竟和多年宿敌握手言和。”
“此人如何?”怀真好奇追问道。
“不失为一方豪杰,”谢珺颇有些敬佩道:“奈何有些意气用事。做一方诸侯尚可,做天下共主万万不能。”
“多大年纪?相貌如何?气度如何?可有妻室?”怀真噼里啪啦丢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
谢珺有些傻眼,满腹狐疑地望着她,提醒道:“泱泱,你如今可是有夫之妇,不要对其他男人那么感兴趣。”
‘要自重’三个字在舌尖滑了一下,最终还是被他吞了下去。
“你又来了?我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对手。”怀真义正辞严道。
“反正你不对劲,”谢珺翻了个白眼道:“你问的这些没有一样有用的。”
“你说不说?”怀真威胁道:“你要是不说的话,等开春了我亲自去瞧。”
“不至于吧?”谢珺纳闷道:“你怎么对他感兴趣?好了我说,除了比我多一只眼睛,并无特殊之处。”
怀真忍俊不禁,锤了把车壁道:“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人与人之间相交,坦诚最为重要,尤其是夫妻之间,无论大小事宜,切不可故意欺瞒,让对方生疑。”他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开始说教……
怀真听得脑壳疼,只得如实道:“听说他是我姑姑的旧情人,所以就想打听一下,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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