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头微微皱眉道：“谢靖突然跟我说起城东的那片地来。”
    生意上的事情苏慧玉不是很了解，但城东属于待开发地区，许多人的眼睛都盯着。
    老程头作为苏家的女婿，和谢靖多少有些来往。但不至于让他把这么大一块肥肉送到自己嘴边，两人一时有些难以理解。
    程念不关心这些事，抱着苏慧玉的手臂央求她再给自己做点东西吃。
    刚刚注意礼仪和仪态还要应付谢靖的诸多问题，她都没怎么吃饭。
    苏慧玉刮了一下程念的鼻梁，宠溺道：“小馋猫。”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进屋用剩下的刺嫩芽给程念炒了个鸡蛋。
    看着程念满足的可爱小脸，苏慧玉心中突然没来由地传来一阵隐隐的担忧。
    她轻轻抚了下胸口，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
    不知道是不是恋爱了的缘故，程念觉得这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
    刚有一丝春意，气候就马上变暖了。
    阳光蒸发掉土地中的严寒之气，散落到空气中全然变成了清新惬意的春天的味道。
    程念却没法感受这份舒适。
    天气变暖意味着离六月又近了一点，留给他们这届高三学生的时间更少了。
    原先每月一次的模拟考，变成了一周一次。
    四次考试之后，程念的成绩定格在了四百七十分左右，再没动过。
    这让程念十分郁闷，偶尔会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烦躁感，直想把眼前的习题揉成一团扔出去。
    一日课间时分，教室里仍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奋笔疾书。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其他班学生打闹的声音，这种情绪又没来由地从程念身体里生长出来。
    她登时心烦地把笔拍在桌子上，然后就听到身后一个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这道题应该……”
    说话间，谢君宇的手从程念背后伸过来，拿起她的笔在卷子上点着。
    程念一开始被惊到，不觉欠了下身子。
    后来听进去了谢君宇的解题思路，瞬间觉得茅塞顿开，心中的烦躁也消失不少，又问了他好几道别的题。
    李书白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就看到谢君宇几乎用一种环抱的姿势站在程念身后，程念侧着头看他，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的脸色立刻沉下来，眼睛像是两口幽深的的井，最里面是一片晦暗不明的墨色，再往外一层围满了寒气逼人的冰晶。
    他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不动声色地坐下打开书。
    谢君宇像是没看到他似的，又在程念的试卷上写了一道公式，轻声道：“用这个会简单点。”
    说完他放下笔，神情恢复漠然，径自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李书白眉头微蹙，薄唇轻启，有些不悦道：“谢君宇过来干什么？”
    程念忙着研究谢君宇留下的公式，头也没抬地回道：“他给我讲了几道题。”
    想到程念之前说起过有关谢君宇的事，李书白半垂下眼帘，脑海中不受控制地蹦出“门当户地”四个字。
    他的手紧紧握了下，强迫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思维中赶出去，低低地应了声。
    程念专注于眼前的习题，没有察觉到李书白细微的情绪变化。
    下了晚自习之后，程念收好东西正准备回寝室，谢君宇突然叫住了她。
    李书白还没离开，反应比程念还快。他瞬间就转过身去，不怎么友好地看着谢君宇。
    程念在桌子下面安抚似的拍了拍李书白，起身笑道：“怎么了。”
    谢君宇像是根本没看到李书白的目光，从容不迫地朝程念走过来，直言道：“周六下午楚家举办了一个宴会，我没有女伴，想问你方不方便陪我去。”
    程念从来就讨厌社交的场合，虽然楚家在城里也算数一数二的家族，她还是想也没想就准备拒绝。
    可谢君宇紧接着又说道：“我在这圈子里不认识别人，大家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我。”
    想到谢君宇私生子的身份，程念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巴结他的人多，瞧不起他的也大有人在。那些和谢靖原配家族交好的，更是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顾忌到李书白的情绪，程念委婉道：“我不一定有空，而且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谢君宇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有些失落，他半低下头，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讪讪道：“好吧，那我一个人去。”
    李书白的耐心已经差不多用光了，他站起来，轻轻带了下程念的胳膊，沉声道：“走吧。”
    程念冲谢君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在李书白身后走出了教室。
    李书白走得很快，程念小跑了几步才追上他。
    眼看快到寝室楼下，程念拦住李书白，耐着性子安抚道：“好了，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没有答应他嘛。”
    李书白从看到谢君宇给程念讲题就有些不快，不悦道：“难道你还想和他一起去？”
    尽管他知道不应该对程念发火，但联想到上午的事他就是忍不住。
    那个谢君宇分明就是居心叵测，无论有什么原因李书白都不想看到程念搭理他。
    程念这时仍是好言好言的，讨好道：“怎么可能。”
    “我看你挺犹豫的。”
    程念微微皱眉，为难道：“你知道我没法不理他。”
    李书白冷冷地看了程念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眼看着李书白走进男生宿舍里，程念不便跟过去，只好也回了宿舍。
    到宿舍时米乐正在洗脸。
    见程念进来，她擦干净脸，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程念坐到椅子上，叹气道：“别提了，烦死我了快。”
    说着，她拿出手机给李书白打去电话。
    一连打了两三个都没有人接，程念这才真的有些生气，直觉得李书白实在莫名其妙。
    她没有再发消息去解释什么，愤愤地把手机重新放回抽屉里。
    洗漱的时候听到手机铃声，程念胡乱冲洗掉脸上的泡沫，擦干净手急匆匆地跑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之后，她怅然地按下了通话键，“喂。”
    电话是谢君宇打来的。
    察觉到程念语气里隐隐的失望之情，谢君宇沉声道：“你在等谁的电话？”
    程念忙调整了下心态，轻声道。
    “没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