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白不爱张扬，被问到却也坦荡地应了声。
    “嗯，是在一起了。”
    唐嫣然咬着下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不理解道：“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她，为什么会……”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去，像是陷入了永久的回忆。
    良久，他喃喃道：“我从来都不讨厌她。”
    只是害怕喜欢她。
    如果有一个人，他的生活如一条平静的深不见底的河流，按部就班地默默流淌着。
    突然有一天，一道彩虹从这里经过。
    远处有山海，松柏，良田，炊烟，可彩虹偏偏看上了他。
    她用一种霸道且蛮横不讲理的方式横在他寂静的河流上，时不时还往水中丢入几块石头，让原本平静的水面变得动荡不安。
    石头丢得多了，曾经平滑的河道变得错落有致。水流不再寂静，偶尔还会发出欢快的哗哗声。
    可他不能忘记自己是一条河。
    他要流进大海，而不是停在彩虹身边。
    于是他假装听不到那些快乐的声音，任由自己向前走去。
    他以为走了很远，却发现彩虹依然在他身边。
    她变了种颜色和形态，缓缓地沿着河边走着。
    终于，她的眼睛似乎也能看到周围其他的东西了。
    她和山峰打招呼，跟风讨论方向，与小鸟为伴，渐渐远离了河边。
    真好啊。
    他想，自己终于可以恢复平静的日子了。
    可彩虹走了，石头却留了下来。
    河流几乎要耗费全身力气，才能维持水面的杳然无波。
    他以为是石头在作怪，然而拨开石头，真正动荡的却是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有一天他偶然听到了这样的一通电话。
    “摔了？怎么摔了，要不要紧啊。”
    “也没什么事，就是班上一个总是调皮捣蛋的女生突然想要补课，我想着怎么着也得帮帮她。”
    “好，让孩子好生休养，我过两天去看看他。”
    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那近乎鼓噪的声音驱使他走过去。
    “老师，我可以帮她。”
    这天开始，河流改道，悄无声息地流淌在彩虹身边。
    李书白深吸一口气，脸上不自觉挂上了若有似无的微笑。
    他回过神，像是对唐嫣然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一直都很喜欢她。”
    唐嫣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毒蛇咬了一下似的疼起来，她勉强忍住眼泪没有哭出来，咬牙道：“你们这样不会影响学习吗？”
    想起近日来自己无端发笑的次数，李书白没办法毫不犹豫地说出不会两个字。
    可想到程念为了能亲亲他而努力学习的样子，李书白又坚定起来。
    “不会。”
    唐嫣然的指尖深深陷进手心里，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
    不想被李书白讨厌，她没再说什么，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李书白看了下表，起身道：“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出于礼貌，李书白也把唐嫣然送回了家。
    但临走时他没忘记提醒唐嫣然，以后这么晚就不要来找他了，不安全。
    程念挂掉和李书白的电话后胸中的郁气一扫而空，打算回屋再写两套卷子。
    一打开客厅的门就看到苏慧玉笑着站在那。
    程念吓了一跳，捂住胸口讶异道：“妈，你怎么还没睡？”
    苏慧玉笑道：“我还想问你呢，这么晚去哪了。”
    程念讨好地凑过去，举起手中的馄饨，献宝道：“给你买宵夜去了，要吃吗？”
    苏慧玉懒得再逗她，接过馄饨，“少来这套，赶紧回屋洗洗去，瞧你这一身寒气。”
    程念在苏慧玉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亲昵道：“好。”
    洗完澡出来，程念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消息。
    【我到家了，你早点睡，晚安。】
    程念滚到床上，甜蜜地回过去。
    【晚安明天见】
    恋爱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明明才刚刚分开，程念却已经开始想念李书白了。
    为了早日达到目标，程念擦干头发，爬起来又写了一张卷子。
    第二天早上，李书白带了四人份的早餐来到程家。
    自从程念和李书白恋爱后，苏慧玉对他是越看越喜欢，常常给程之远买东西的时候也不忘捎带他一份。
    程念原本还担心她非要留李书白晚上吃饭，然而她一句话都没提过。
    晚上，谢君宇准时来到程念家，令人没想到的是谢靖也来了。
    老程头和苏慧玉看到谢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迎出来。
    谢靖步履从容，脸上挂着笑，“听君宇说要来你们家吃饭，我便想着正好来坐坐，不会添麻烦吧。”
    老程头立刻笑道：“哪里的话，我老早就想去拜访您来着。”
    苏慧玉紧接着道：“进去坐屋里吧，外面冷。”
    “好好好。”
    司机跟在后面，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走进来。
    “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
    “君宇说你们家念念爱吃这种高山果，特意给她带的。”
    “念念还不快谢谢伯伯。”
    “谢谢伯伯。”
    大人们先进了屋，程念和谢君宇在后面跟着。
    谢君宇和程念解释道：“我没想到他会来。”
    程念笑起来，宽慰道：“谢伯伯也是关心你嘛，再说，多一个人吃饭也热闹些。”
    对于谢靖的到来，程念没什么想法，只是这顿饭的社交性质又大了些，她直庆幸没有留李书白在场。
    如坐针毡般吃完一顿饭，老程头和谢靖去了二楼书房，程念和谢君宇则陪苏慧玉在客厅看电视。
    谢君宇在学校里异常冷漠，面对苏慧玉时却像变了一个人，甚至主动说起自己来到谢家之后的事情。
    “一开始我的确很不适应，后来慢慢也就接受了。阿姨对我挺好，我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
    苏慧玉母性大发，看着谢君宇眼中充满了慈爱，也不知是真的疼惜他还是想获得他的信任。
    约莫九点钟那会儿，谢靖和老程头说笑着从二楼下来。
    两人又在客厅坐了十来分钟，谢靖带着谢君宇告辞了。
    看着谢家的车子消失在巷子口，程念一家三口总算长长舒了口气。
    关上门，苏慧玉问老程头。
    “你和谢靖在楼上都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