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牧推门迈步走出工坊。
桌子边皇帝、矩子、圣女三个人,正在闲聊。
“苏先生早。”墨无暇率先问安。
秀挺的鼻梁上架着黄铜眼镜、气质娴静的端庄美人,盈盈地行礼。
“早……”苏牧打哈欠。
他注意到ol眼镜娘的眼底,有一抹淡淡的黑。
心说这是眼袋?不是说墨者都是炼血境,很能修仙的吗……
“你昨晚熬夜了?”
墨无暇点点头:“嗯!我和褚姑娘昨晚彻夜未眠,终于把山文甲改出来了!”
她语气难掩兴奋。
苏牧交给她的马具图纸,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沉醉其中。
里面附着的那身甲胄,几乎是为了展现墨家技艺,专门设计的。
层层叠叠的甲片,精心鞣制的皮革,经过矩子之手,变成了一件威风凌凌的重甲。
当世只有墨家的技艺,可以从一副潦草的图纸出发,制作出这么精巧的甲胄!
至于为何图纸画得潦草……
必然是因为苏先生想要考验我!今日交出来的答卷,不知道先生满意不满意?
她心情忐忑地想。
卧槽……这么能熬……我玩氪金手游都熬不了这么久……苏牧光顾着感慨,没注意到墨无暇的小心思。
“苏牧,你醒啦!”大眼睛萌铁匠鸽子跳来跳去刷存在感。
我猜你下句话是,我们早上吃什么……苏牧吐了个槽。
“忙了一晚上,我早上有什么好吃的呀!”她脆生生地问。
苏牧:“库库库库……”
褚清雨不解地歪脑袋。
她是炼精境,气力绵长,熬了一夜,也没有黑眼圈。
体现出来一个浑身是肝的特色。
昨晚上她拿了锁子甲给苏牧嘚瑟。
但没想到苏牧看都没有看一眼,翻身睡了。
萌铁匠不气馁,拉着墨无暇敲敲打打了一整晚。
甲胄改造完成,想着等着苏牧起床了之后邀功,骗一顿好的。
结果苏牧没吃这套。
于是她小嘴嘟嘟,鼓着腮,仇恨地盯着苏牧。
桌子上摆着的山文甲寒光闪闪,哪怕是赶工的,也依然能看出成色极品。
铸师圣女加上墨家矩子的组合,全天下也找不出来第二对。
没记错的话,昨晚的锁子甲,是比划着我的体型,量身定做的……苏牧目测尺寸。
现在,锁子甲的尺寸变了。
肩宽收窄、胸围放宽、腰部的位置夸张地向内束紧。
能够穿下这套山文甲的人,身材必定瑰丽丰腴。
比如桌子后面坐着的,面色说不出是气愤还是无奈的大烈女帝——
烈安澜。
那问题来了。
褚清雨是个打铁的,并没有对身材尺寸过目不忘的本事。
墨无暇呢,恐怕根本没有留心过烈安澜的三围是多少。
她就记了苏牧的。
为什么两个人彻夜加工,能精准无比地把贴合苏牧尺寸的山文甲,改到烈安澜的尺寸呢?
大烈女帝略显倦意的眼神回答了一切。
“陛下早啊。”苏牧装不知道,语气平稳、自然。
就好像他真的不知道一样。
“不早了。”
周围没有旁人,烈安澜慵懒地掩着口,打了个呵欠,声音没有高高在上的冷艳和威严。
反而带了些无奈。
“朕醒了有一会儿了,苏先生倒是睡得不错。”
那是,这才八点,吃完饭,我还能睡个回笼觉。
但对视上女帝寒潭冰镜一般的眸子之后,苏牧明智的选择了继续装傻。
同时用询问的目光看褚清雨。
你不会真的大半夜去喊烈安澜起床,就为了给她量一下尺寸吧……
萌铁匠难得看懂了苏牧的眼神,骄傲地挺起来精致的胸脯。
叉着腰,啄啄脑袋。
没错,就是我,快夸我……都不需要配音,她的肢体语言在疯狂地叫嚣。
你能活到现在,得感谢皇恩浩荡……
境界缘故能不能熬是一回事,好好睡觉的时候被人薅起来是另外一回事。
但这事儿和我没关系……苏牧盯着烈安澜,睁眼说瞎话:“陛下担忧国事,寝不能寐,实在是我辈楷模。”
这话就僭越了。
拿皇帝当楷模?下一步打算篡位?
烈安澜仿佛没听出来似的,顺着苏牧的话说:
“是啊,朕担心的事太多了,若是有像苏先生这样的不世大才辅佐,要省多少心。”
你一天不绕我是不是就吃不好饭……苏牧没有表态,干巴巴地笑笑,装傻充愣。
烈安澜叹了口气,眼神落在桌子上摆着的山文甲上。
沉默了一会儿,从腰间取出一块龙纹的玉佩,放在手心看了看,递出去,说:
“朕曾历经沙场,知道一身好甲胄的价值。
“这块玉送给先生,权当是山文甲的谢礼。”
来而不往非礼也,女帝随身玉佩价值千金,远超一身甲胄。
但更重要的是玉佩的象征意义。
见玉如朕亲临。
知道这里头门道的墨无暇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褚清雨觉得玉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吃……
“我就画了张图,要谢你去谢她俩。”苏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矩子和圣女朕自然当赏,但玉只有一块。”
见苏牧还是不接,她笑了笑又说:“凭这块玉佩,可在大烈皇室私库任意支取金银。
“上不封顶!”
也就是说,只要拿着这块玉佩,皇家的小金库,就对苏牧羞涩地敞开了小门。
百十两金银是赏赐。
上不封顶,代表着的是绝对的信任。
“哎呀这哪里好意思。”
苏牧说着接过玉佩,塞进了口袋。
想了想,吩咐墨无暇道:“拿纸笔。”
他是个品行高洁的人,怎么能轻易占人便宜。写写画画,很快又画出来两套全新的甲胄设计图。
推到烈安澜面前。
女帝剔透的瞳光闪烁,在成品甲胄和图纸之间扫视。
她看得出差别,但说不清具体差在哪里。
于是虚心求教:“这些也是甲胄?和山文甲有何不同?”
女帝清冷孤傲,但不代表自满傲慢。
上位者最重要的素质就是承认自己的局限性,不会觉得开口问一句,就抹了面子。
“嗷……”苏牧指着图纸上的一套甲胄,“这个,名字叫锁子甲。”
又挪到另一套上,“这个,叫布面甲。”
完了?三人全部愣愣地没听懂,烈安澜心想,这光知道名字不一样,也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