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毛病。
李广脸上的褶子舒展开了,望远镜于军中打探敌情有大用,花点钱怎么了?
陛下不都说了,苏先生的东西,他不给,咱们不能抢。
这等奇人异士,需要毕恭毕敬地以诚心感动。
李广一砸胸脯,气势雄壮地回应:
“苏先生尽管开口,多少钱老李都应下来了!”
大不了回头找陛下报销……李广腰杆硬气。
这可是你自找的啊……苏牧仿佛老狐狸,看到了小鸡仔提着葱姜蒜辣椒来给自己拜年。
不过定价确实是个问题。
这边的一个铜钱顶多少人民币啊……老李的年俸禄是九百石还是一千石……小米的价格是多少来着……
不行了,不能继续算了,我数学本身就不好,继续算下去脑袋要炸……
望远镜这东西这个世界前所未有,蝎子粑粑独一份。
要多少价钱还不是我说了算。
一千钱一副?这算便宜算贵的……
李广激动而紧张,看着苏牧伸出来一根手指。
心里面的石头落地了。
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轻松地说:“不就是一万钱一副么,老夫省得了,小意思!”
啊这……我是不是低估了这群土大户财大气粗的程度?
现在多加几根手指来得及么……
“苏先生何时方便开炉锻造?”
李广得了便宜卖乖,订单接踵而来,他算了算军中的斥候数量,报出来一个令苏牧都愕然的数字。
“先来他五十副望远镜,给斥候营的儿郎们都穿戴上!”
一万一副的望远镜,光赤炎骑就先订了五十副。
合下来一共五十万钱,顶李广小二十年的俸禄。
天价。
但这钱花的值。
有了望远镜,赤炎骑便多了一双明晃晃的招子。
配合上堪称爆炸的机动性。
完全可以隔开老远就刺探清楚敌情,然后奔袭突击,得手之后再飒然远去。
深藏功与名!
敌人连脾气都没有。
草原上的那群狼,就是因为有了苍鹰做眼睛,小规模的骚扰战术玩得炉火纯青。
屠戮村庄、劫掠商队。
给大烈造成的麻烦相当大,令人头疼。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李广心潮澎湃,眼巴巴地望着苏牧,等着他点头。
“倒是没问题……”苏牧沉吟着思考,反正有了墨者们加入,制作望远镜只是体力活儿罢了。
不过五十万钱来的这么容易,我的良心些微的有些不安……
不不不,大烈又不是我家的基业,我干嘛给他们省钱?
这钱不赚白不赚。
苏牧用拳头重重地锤在掌心,信誓旦旦地答应:“这买卖做得!”
“好叻!”李广喜笑颜开,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老夫这就去启奏陛下,请陛下拨款项!”
“等等。”苏牧拉住他,嘴角向上扬起,春风和煦地看着摇钱树,啊不是,看着骠骑将军。
继续抛诱饵。
“老李啊,赤炎骑的射术怎么样?”
李广想也不想地砸胸脯:“大烈的军队,若只论拉弓射箭,赤炎骑或许不敢称第一。但倘若是骑射,那全天下也没人能和赤炎骑比!”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能让李广也服气的弓术队伍,是一支叫做“白羽军”的大烈部队。
和赤炎骑名声相当,也是历朝烈帝仰仗的尖刀。
专精射术。
但赤炎骑的本事都在马上,李广大放豪言。
“咋,苏先生……你还有啥好东西?”
李广就仿佛小孩子见到了最新奇的玩具,追问个不停。
苏牧笑眯眯地继续抛饵:“想不想在步射上也称第一?”
李广咬钩了。
服气归服气,想不想超过是另外一回事儿。
军中多争强好胜,互相比谁的本事强,简直是家常便饭。
他兴奋点头:“苏先生有办法?!”
“有啊,而且还得落在望远镜上。”
这是李广没想到的,“望远镜还能提升射术?”
戎马半生,一谈论到战斗战术,李广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他迅速分析,说出自己的推测:
“射箭命中与否,能不能看得清目标,重要的很!苏先生的意思,是让儿郎们先用望远镜瞄准咯,然后再开弓射箭?”
这话说完,李广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思路。
“不得行,没法子一手开弓一手拿望远镜啊。更何况弓箭击发,必然会有晃动。
“视线就全歪了!
“而且也没法子保证,隔着望远镜看到的,和人眼睛直接看到的,就完完全全能合在一起……”
他不断念叨,抓着头发。
苏牧看得直心疼。
特么的,再抓没了……
苦思冥想得不出结论的李广,扭头向苏牧请教:“苏先生,别卖关子了!”
诶嘿我就卖关子,就当谜语人……苏牧神神秘秘地笑着说:“其实你已经提到了。”
“啥?”
李广无法相信,“再稳的手,撒弓的时候他也得抖啊……除非是到了炼气的境界,劲力圆融,方能卸掉这股力道。可……”
赤炎骑里上哪去找炼气境?
整个大烈,这样的高手都没几个。
李广自己,也才刚摸到炼气的边——他是带兵打仗的,专业在运筹帷幄上,修为并不拔尖,这也不奇怪。
况且哪怕是炼气境的高手,面对冲锋的赤炎骑,下场也只有一个死字。
化虚之前,大家都是芸芸众生。
“弓身抖动,进而影响到瞄准和命中,这是因为透过望远镜看目标,再到撒放,这其中有一个时间差。
“并且两个动作彼此孤立,难以协调。”
李广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所以把弓和望远镜安装在一块不就得了。”苏牧说得理所当然。
老将军不懂了,“这怎么能组装在一起?组装在一起,也没法子用啊……”
他折了一根树枝,就地做了一个拉弓的动作。
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凑近弓臂,模拟透过望远镜看东西的姿势。
整个人扭曲在一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墨无暇垂着头,水润润的唇角微勾,被李广逗笑了。
苏牧也折了一根树枝,连同李广手上的,在桌子上交差摆放。
再用墨无暇做题的笔充当望远镜,搭在竖向的树枝上。
“用这种结构就可以。
“我管他叫做——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