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呕……
“苏先生这是啥……呕……好晕……”
怎么这么大反应,不至于……哦对,我把望远镜给递反了……
把镜筒掉过头,重新抵在李广眼前,苏牧没忘了同时提醒一句:
“另一只眼睛闭上。”
李广照做。
接着便“哦哦哦哦哦”地发出土拨鼠一样震耳欲聋的惊呼。
他树皮一样粗糙的手紧握住望远镜的镜筒,脸上的褶子全部堆积到了眼角。
张着嘴,呆滞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忘了说话。
烈安澜挑了挑眉梢,欲言又止。
她丰富的经验告诉她,苏牧拿出来的,恐怕又是一种足以名传千古的神异造物。
但是碍于女帝的身份,她不可能猴急地去抢。
只能淡然地盯着望远镜,脸上云淡风轻。
可惜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流露出急切、期冀的神采。
李广看不到。
老将军兴冲冲地透过望远镜看了许久,终于从最初的震撼当中缓过神来,吧唧了几下嘴,喃喃自语:
“妙哇,妙哇!简直神异到无以复加!
“倘若军中有了这个……啧啧……啧啧……”
这个表情我记得的,在我原来的世界里,叫做痴汉脸……苏牧负手而立,笑而不语。
烈安澜百爪挠心,无奈地吸气。她切开是个黑的,状似无意地提点道:
“李将军,这几天的酒喝得可畅快?”
李广抱着望远镜:“畅快畅快,末将谢陛下赐酒钱!”
话音落下,他身体僵住,背后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汗唰地冒出。
“请陛下鉴定此物!”
李广上道地将望远镜举过头顶,弓着腰呈上。
小心翼翼地不敢去看烈安澜平静、淡漠、仿佛冰镜一般的眸子。
烈安澜接过望远镜之后,他才心惊胆战地吞了口吐沫,抓抓乱糟糟的头发,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
“善。”
她将望远镜大的一头抵向眼睛,然后和李广一样,身形一晃,脸色发白。
苏牧:“噗噗噗噗……反了噗噗噗……”
笑够了之后,他帮烈安澜把望远镜的方向摆正,侃侃而谈道:
“望远镜,顾名思义,用来看远处。根据里面的透镜磨制、安装的方式,能看到的距离也不一样。”
李广连连点头捧哏:“对对对!看得老远了!我都能看到先前麦子地上的麦秆!”
苏牧笑了笑继续说:“望远镜的镜筒可以拧动,往左是拉近,往右是拉远。
“这支望远镜的调节范围是五倍到十五倍,也就是能将十五里外的场景,拉到一里的距离。
“眼神够好的话,可以看清楚这段距离之内的一草一木。”
“十五里?!”
李广惊的下巴险些脱臼,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愣在原地。
茫然地抬头,重复着:“十五里……十五里……娘叻,这么远?!”
炼神境的感官敏锐,也许能凭借一双肉眼看到那么远。
但在炼神境以下,大家能够观察到的距离差别都不大。
李广深知在行军打仗的时候,视野有多么重要!
我看到你了,你还没看到我,那优势就是在我手里!
要打,打的就是不知道的!
占尽先手!
如果交给斥候这么一副望远镜,他们不需要深入敌营,就能够查清楚敌方所有的配备。
只要在十五里之内的距离,随便找个可以俯瞰的山头就可以!
何其神奇!
“陛下,这是不折不扣的宝贝啊!”
李广扯着喉咙,换来烈安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女帝也沉浸在望远镜带来的震撼之中,望着被急剧拉近的场景,鼓胀的胸脯缓缓起伏。
“确实是国之重宝!”她惊叹道。
厉害吧,我花了一下午时间磨出来的……苏牧扭过头去,对墨无暇说道:
“望远镜的原理,和眼镜的原理很像。
“利用的都是物理里面的光学,学会了之后你也能制作。”
带着黄铜半框眼镜的墨家钜子,眼睛还是习惯性地半眯着。
瞳孔却已经能够聚焦了。
她镜片之后的眸子里少了一丝茫然,多了一些灵动,目光认真而专注。
整个人透出一种干练的女秘书般的气场。
她听到苏牧的解释,认真点头,听话地答应着:
“学生这就去研习做题。”
苏牧传下来的学识浩繁如烟,墨家钜子心甘情愿地执弟子礼。
宁要当小镇做题家么……苏牧心说别看你现在兴致高,等真做题的时候,你可别哭出来……
物理卷子啊,啧啧啧,量大管饱,饱到你想吐……
……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下来,苏牧的院子里众人各忙各的。
怡然自得。
被抢走了望远镜的李广缠着苏牧,不甘心地想要再要一副望远镜。
突然扩展了十几倍的视野让人欲罢不能,李广也还想进一步确认望远镜的性能。
这对于行军打仗,非常重要。
苏牧手一摊,示意自己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自己在山里住了五年,形单影只,搞那么多望远镜干嘛?
李广殷勤地端上一碗冰米酒,央求道:“苏先生,那开炉再锻造一副呗?”
好家伙,拿我的硝石冰我的酒端给我求我办事,头一回见借花献佛这么理直气壮的。
苏牧存心逗他,指尖拢在一起搓了搓。
李广不解:“苏先生何意?”
哦对,大烈没有纸币……
“世间的一切,都不是毫无代价的。”
苏牧乐呵呵地打机锋,用指尖点了点桌子,把埋头做题的墨无暇喊起来。
循循善诱地说:“告诉老李,刚才给你讲的那个概念。”
墨无暇认真地敛了敛褐色的粗布衫。
她没有功名,见到了李广这样身份的人,按理说要叩拜了才能回话。
沾着苏牧的光,她无需大礼,但该有的细节还是得要注意到。
整理完衣衫,墨无暇扶了扶眼镜。
用平稳而缺乏起伏的声调复述道:
“物体只有受到了力的作用,才会改变运动的状态。”
李广被说懵了,墨无暇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识得,连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片不可名状的混沌……
他扶着脑袋,头晕目眩:“啥意思?”
“嗷……意思是说,这个望远镜啊,你得给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