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试?”
李广一边大惊小怪地嘟嘟囔囔,一边探头探脑地去看打麦机一侧的开口。
轰隆轰隆轰隆……
“危险危险危险!”
苏牧蛋疼地拽住李广的胳膊,“那是进麦秆的入料口,你特么拿头往里怼?”
怎么想的啊?
没用过农具,安全生产总听说过吧?
“也不怕把你脑袋给打碎了!”
苏牧没好气地说。
“一边去,看我怎么操作。”
他是真被吓到了,这特么的老戏骨也太莽了吧?不要命的么……
李广挠着头,被教训了之后,半个屁都不敢放。
这个什么打麦机,在他看来充满了神秘。
墨家的机关他也见过,但那些都是和军械以及攻伐有关的。
却没有太多农用的机械。
苏先生竟然针对打麦杆都制作了专门的机关?
陛下说得对,苏先生果然心怀天下!
就见苏牧捧起大捆的麦秆,直接送入刚才李广探头进去的那个开口中。
打麦机空腔里的声音变了,几乎是同时,肚底的口子里边喷吐出麦粒!
另一侧的开口中,脱了粒的麦秸也被远远地抛出!
苏牧一捧一捧地送入麦秆,很快,地上就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麦粒!
李广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看得到后牙槽!
“娘叻……这也太快了吧!”
几个呼吸,就能打完这么多的麦子!
这叫工具?
这特么的叫仙器!
太神奇了,太惊人了。
十个青壮年一起动手,怕是都没有这个打麦机一半的效率!
李广忍不住了,学着苏牧的样子,也抱起一大束麦秆,送入了打麦机。
麦粒和秸秆分别喷吐出来的时候,他兴奋得手舞足蹈!
活像个小孩子!
“有了这仙器,省了多少力气!妙哇,妙哇!”
他停不住手,两个人背回来山一样的麦秆,只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脱完了粒!
这是平时农户三天的工作量!
惊人!
可怕!
隔着窗子凝望苏牧的烈安澜,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的沉静也被打破。
她若只是站在那里,实如一池清水当中,生出的高洁典雅的白莲。
但色变的时候,就仿佛风吹皱一池春水。
望着院子里四下乱溅的麦秆,和越堆越高的麦粒……
她咬了咬嘴唇,令得让人只敢远观的双唇多了许多润泽。
叠放在身前的双臂,不由得抱紧了自己,无意间便让胸脯被托起,更加挺傲。
非是这样,难以让她控制住自己止不住轻颤的肩头!
打麦机……苏先生竟还有如此神奇的农具!
农人们辛苦一年,收成的日子,喜悦,也劳累!
有了这打麦机,便能节省出来大量的人力、大量的时间!
有了亩产三千斤五千斤乃至更多粮食的种子。
有了锋利耐用的铁镰刀。
收完了麦子,咋办?
哪怕只是十亩地,那也是足足五万斤粮的重体力活儿!
按照大烈现在的情况,全部收完整完。
人得累死!
就算用牛驴拖碾子,牛和驴也得被累死!
太多了!
种的时候是惊喜,轮到收成的时候,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惊吓!
现在好了,有了打麦机,再也不用担心以后的农活儿!
这已经不只是利国利民了,这完全就是改天换日!
“苏先生……这是已经将农人收获的工具,全部准备妥当了……
“何等高瞻远瞩,何等心怀天下……”
烈安澜的目光,一刻也不舍得从打麦机上挪开。
但到底是一国女帝,她的心境很快平复,连褚清雨正在磨的刀都顾不上看。
抢出几步,从工坊来到院子里。
凝望揣着手、看李广傻不愣登扬麦子的苏牧。
“先生,这打麦机……是否只能用工坊内的蒸汽机带动?
“若要推行下去,建造可困难?
“倘若有部件损毁,寻常农人可有办法修缮?”
她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苏牧头大如斗地扭过脖子。
“你说啥?”
不是吧,别告诉我你们剧组还打算搞个蒸汽机?
你们拍的不是古装吗?
苏牧逗她道:“难,可难造了,难造难维护,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烈安澜激动的神色登时黯淡了不少,她挺直的腰背缓缓弯下去。
伸手扶住旁边的一段院墙。
轻声叹道:“怎么会……”
但立刻,她又重新直起腰身,语气坚定地说道:
“无妨!待回京师之后,朕征发墨家,令其尽数作为先生的助力,助先生改良机关!
“打麦机这等神物,于国有大利!朕当倾尽全力,让天下农人都能用得上它!”
不是,我就逗你一下……你咋还当真了呢?
卧槽情绪上来了上来了……你不会也要学褚小花哭鼻子吧?!
我特么受不了这个……
苏牧摇了摇头,说:
“开玩笑的,只要有图纸,按照图纸去制作,不麻烦。
“早上不是说了标准化流水线么,你搞个生产线,专门造零件,替换起来,简单得很!
“刚逗你玩的。”
逗朕……玩?
烈安澜冰镜一般的双眸被意外所填满。
她尊为女帝,有人攻诘,有人阿谀,太学的喷子们也曾不怕死地在朝堂上喷过她。
更多的人,在她面前,被女帝高贵清冷的气势慑服,战战兢兢!
不敢多发一言!
逗她玩?换了别人,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但苏先生……
烈安澜低了低头,清寒的眸子垂下,俄顷又扬起来,带着嗔怨的笑意。
说道:“刚才,朕当真了。”
这是人前人后从未显露过的情绪,李广抛上天的麦秆忘了接住。
劈头盖脸撒了一身。
唰啦啦……
苏牧和烈安澜同时转身。
娘叻……李广心里头大呼不妙。
“老夫啥都没听见,老夫啥也没看见,老夫上年纪了,眼昏耳背,哎呦老夫头疼……”
他颤颤巍巍地捂着脑袋,倒在厚厚的麦秆堆上。
有一眼没一眼地偷瞟。
烈安澜剑眉的眉尾一挑,似笑非笑地说:“李将军刚才说,割了不少麦子。
“不如全运回来吧,免得夜长梦多,被山里的动物糟蹋了。”
“末将遵旨!”
“李将军不是眼昏耳背吗?”
李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