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招牌啊,”回到了诊所,菲利克斯心疼地看着自己被怪物打碎的霓虹招牌,不停揉搓自己的头发,“刚装好没多久,又要破费了。”
“只打坏一个招牌,已经算是万幸了好吗?”见他一副心疼钱的样子,欧阳知抱起膀子不悦地说道,“要是我和游书死了,那你才应该哭天抢地。”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菲利克斯应着打开了门,“我朋友本来就不多,要是一夜损失两位,那我可真是应该哭天抢地了。”
欧阳知和李游书闻言对视一眼,不由得都哑然失笑:“不要说得好像能做你朋友就是倍有面子的事情好吗?”
上了二楼,菲利克斯去工作间换掉衣服,在淋浴间冲掉了身上的腥臭血气,换了一身平日在家穿的便装,擦着自己那蜷曲微长的头发走进了客厅。
“哦!”欧阳知还是第一次见菲利克斯的居家造型,看着他暴露在光下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容,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以为你是为了遮丑才每天戴口罩的!”
菲利克斯尴尬地笑了笑:“给你个建议,不要在男友面前夸奖其他男人。”
“游书不会吃醋的,因为他还是比你好看。”
菲利克斯闻言耸耸肩,扭头去看表:“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建议你们俩就在我这里凑合一夜,如果回去的路上再碰上其他猎物就不好了。”
李游书此时已经跟欧阳知打起了游戏,听见菲利克斯的建议点头应允,并向欧阳知问道:“你觉得呢?”
欧阳知此时沉浸在游戏的快乐中,聚精会神懒得多想:“好,我同意。”
于是菲利克斯又给客人与自己泡了咖啡,并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块巧克力冰激凌蛋糕。欧阳知喜欢甜食,见到蛋糕和咖啡便又放弃了游戏,转而投入到对食物的享受之中。
“真是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啊你,”菲利克斯见状不由得坏笑着警告李游书,“这样的女人你要好好提防,也许哪天就厌倦了你,弃你而去了。”
欧阳知闻言发出抗议:“放屁,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原来只觉得柳仕良说话气人,现在才意识到你是真高手,他都是跟你学的吗!”
李游书扭头看向窗外,这是他第一次与超越常识的怪物作战,心里的紧绷加上肉体的劳累,让此时舒缓下来的他感到超越平日的放松,屁股下的沙发好像沼泽一般松软,有种一点点将其吞噬进去的感觉。
欧阳知见他不说话,又一脸劳累模样,便叼着叉子一歪,猫儿一样依靠在李游书身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宁静。
菲利克斯见二人旁若无人就一副岁月静好、相亲相爱的模样,不由得露出嫌弃的神色:“咿,你们俩这样对待我这个单身人士,真的好么?”
“好不好的,你安安静静看着就是了,”欧阳知说着瞟了菲利克斯一眼,“这是你今晚险些害死本小姐的惩罚。”
菲利克斯闻言满含歉意地冲她拜了拜:“你说得对,对于这件事,我十二分的抱歉。”
“说实话,那怪物去扑欧阳的时候,我真是被吓到了。”李游书说着回忆起不久前的惊魂时刻,不由得心有余悸地摸了摸欧阳知靠在自己胸前的脑袋,“要是欧阳真的出事,那我活不成了。”
菲利克斯笑起来,叉起块蛋糕来咬了一口:“怎的,她死了,你还要殉情?我才不信你有那份好心。”
欧阳知点了点头:“我也不信。”
“哎哟,我的意思是,她要是死了,我做出的保护她的承诺也就无以兑现,那我这辈子都被这个内疚折磨,估计活不过五十岁。”
“嗯,你这么说我倒也就不奇怪了。君子一诺,黄金万两。”听了这个解释,菲利克斯向李游书投以赞许的目光。
欧阳知在李游书身上腻歪够了,又重新坐直身子对菲利克斯问道:“你每天晚上都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么?”
“对啊,实际上作医生只能算是一种掩护身份罢了,”菲利克斯头枕双臂,躺在自己所坐的摇椅上,“实际上,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跟普通人有些不一样了。”
“你指的是……”欧阳知指了指眼睛,示意他那猩红双目。
李游书则更加直接地问道:“你有超能力吗?战斗的时候我发现你能让斧头冒火、还可以让自己身体的机能短时间内得到极大的强化、在欧阳被那怪物袭击的时候你甚至进行了一次空间穿梭、最后处决它的时候又使用了类似念力一样的挤压——你难道还是位复合型选手?”
菲利克斯闻言一愣,冲李游书爽朗笑道:“哈哈哈哈,观察得真细致啊,我以为你专心战斗,就不会察觉到我用的这些小伎俩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定义自己的身份,我既不是超能力者,也不是人类,更不是像欧阳知家里那个小女仆一样的稀奇物种。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可能是掺杂了污秽的血统。”
“污秽血统?”
菲利克斯点点头:“我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根据我母亲的说法,他是个很神秘的男人,头发乌黑、脸色苍白、双眼赤红,在与我母亲共同生活了半年后便离开了她,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你父亲是……”欧阳知看着菲利克斯的混血面庞,试探着开口问道,“咱们国家的人?”
“是,我母亲是欧洲人,死于癌症。我成年后为了寻找父亲的踪迹在欧洲辗转了许多年,结果一无所获。最后我选择来到父亲的故国,希望能从这里找到蛛丝马迹。”
“结果呢?”
“没有结果,”菲利克斯说着长出口气,摆手说道,“没有照片、没有信件,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上哪找呢。”
“原来是这样,”李游书若有所思地回应道,“想必令尊是位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也许吧,谁知道呢,毕竟了不起的定义可不止大善,还有大恶,”菲利克斯说着端起咖啡,“不过托他的福,我这些年来不管做什么似乎都得心应手,而且随着血统逐渐显现,我感觉体内常常有奇怪的能量在躁动,各种各样的能力也逐一出现——讲道理,这么多超能力集合在一个人身上,如果是普通的超能力者早就已经承受不住而肉体崩溃了。
喝了口咖啡,菲利克斯继续说道:“不过让斧子冒火和让身体变得强力的不是超能力,那是一种……魔法吧,大概,我也不清楚,当年导教的时候我没有认真听。这叫卢恩符文,是大神奥丁倒吊自我而获得的宇宙的秘密。当年我在猎人学院被迫接受教育的时候学了一些,不过都是些皮毛而已,真正的卢恩符文威力可远不止此。”
李游书点点头,心里思忖道:即使那卢恩符文不是超能力,超速再生、空间穿梭、念力挤压,这些技能他人仅仅掌握一样也足矣,而菲利克斯所能施展的却远不止这些,真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不过啊,”菲利克斯放下了咖啡,转而对李游书说道,“我对你也有很多想问的东西哦。”
“我?”李游书指指自己,“我没什么秘密。”
“不对不对,你肯定有,”菲利克斯没有放弃,追问道,“跟柳仕良、魏钊凯一样,你也是个习武之人对么?”
“对啊,所以没有秘密,习武之人就是拳脚功夫的集大成者,跟你们这些超能力者是比不了的。”
“你错啦,”菲利克斯摇摇头,伸手指向李游书的心口,“你能感觉我,我也能感觉你,之前在跟那怪物的上半身作战时,我能非常清楚地看见为你身体供能的系统产生过变化,那可是即使是我这样的怪物都做不到的事情——说到底,我的超能力都不过是‘血统’这单个供能系统的产物;但你不一样,你连供能系统都能切换……哦,对,呼吸法。我差点忘了这个词,你能随意切换自己的呼吸法,这很不寻常。”
欧阳知闻言看向李游书:“游书,你还有这个本事呢?”
李游书眉头一皱,为难地说道:“自从上次给你哥挡了一枪之后,我确实就学会了使用别人呼吸法的方式,不过都是我交过手的人使用过的呼吸法,于我并不合适,玩不好是会死人的。”
“屁啦,你也太谦虚了。”菲利克斯瞪起他暗红色的双眼,瞅着李游书的胸口说道,“我分明看见每一样呼吸法你都使用的得心应手,而且跟你的身体契合度异常之高。最不会骗人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你用了呼吸法之后难受不难受,你自己还感觉不到么?”
李游书闻言思忖,自己使用“毕方鸣”和“昆仑”后确实没有出现什么不适。”
“所以啊,”菲利克斯见李游书默认,坏笑着追问道,“说出你的故事吧,游书好兄弟。”
李游书见状,与欧阳知对视一眼,寻思菲利克斯绝非阴险小人或者危险人物,而且待自己与欧阳知也算不错,便笑叹一声,将自己小时候学习“自在取”的过程像故事一样向菲利克斯讲述了一遍,但还是将“夜传呼吸法之人就是韩授”这件事给隐去,单说是一位不相识的高手,这并非隐瞒,而是守诺。
菲利克斯从头至尾听过了李游书的故事后,忽然笑了起来:“真是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奇遇。不过我觉得就好像你当年将自己体内两种呼吸法结合而产生新的呼吸法之后,便给它起了新名字一样,如今你的呼吸法因为不知什么契机而发生了变化,从自由吸取世间能量的呼吸法更进一步,成为了可以重现接触过的呼吸法的功法,那它就不能再叫‘自在取’了——改名吧。”
李游书闻言一愣:“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我还真是一时不知道起个什么名字,毕竟已经用了好多年了。”
“嗯……”菲利克斯闻言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等我一下啊。”
说完,菲利克斯转身走进了工作间,李游书和欧阳知见状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只听见工作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翻动声响,俄而一声玻璃脆响,没一会儿又传来刀劈斧剁和骇人枪声。
没等李游书站起来前去询问,菲利克斯已经从工作间里走了出来。
“抱歉抱歉,刚才找这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梦境守护者’的触手,导致它接触空气开始增生,我刚刚处理了一下,”说着,菲利克斯坐回自己的摇椅,将手里的东西展示出来并说道,“既然有如此大的变动,便是有‘易’,你何不来卜一卦呢?”
李游书和欧阳知闻言低头看去,发现菲利克斯手里拿着一个古朴粗糙、状若骰子的多面体。
于是二人异口同声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菲利克斯将那东西往空中一扔随后接住,笑着答道:
“石博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