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爱丽丝这话,张謇和盛宣怀自然十分欢喜,说道:“我们去看看!”转身跟着夏竹林往前就去。
又听荣禄说道:“现在可以去纺绩坊看?”
刘坤一连忙掩饰:“有帮内人员带着,自然是可以的!”
荣禄说:“我那我也去!”也跟在了后面。
李鸿章之前也听说过了太平洲的纺绩坊十分先进,也连忙说道:“我也去!”
泗州杨氏兄弟和袁世凯也想去看看稀罕,说了一句:“我们扶着大人!”
眼看已经去了一大群,张之洞也坐不住了:“我……我也去看看!”
站起身来,也在人群后面跟去。
看着众人走向纺绩坊的背影,江文远又向爱丽丝说:“我看盛宣怀和那张謇都是老实商人,再坑他们好不好呀?”
爱丽丝不爱听起来:“请你尊重我一点好吗?什么我坑他,这叫谈判技术,而且最终也要让这张之洞买单!”
江文远说:“那也就是说,最终你坑……”意识到自己的用词错误,又连忙纠正:“你是说,最终是要让张之洞出钱是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其实我们能入股他们的公司,也是为他们好!他们的公司官商不分,又不敢和官抗衡,但是你敢呀,这样还是保护他们公司呢?”
刘坤一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一直以来,之所以民办企业难兴,就是官欺,当官的为了自己捞好处,就会欺负他们,结果很多个都被搞黄了!清帮能入他们的股也好!”
江文远也点了点头,虽然他们不是清帮的人,但能保护他们一下也是好的。
爱丽丝说:“而且我们要和张之洞的生意搞在一起,让他制不动我们,利益纠缠之下,他不但不敢为难我们,还要处处配合呢!”
江文远转头去看,对于这位洋妞又进行了重新审视,之前还以为这爱丽丝十分单纯,没想到她也这么深的心机,竟然用政治的手段来做生意。
爱丽丝又说:“而且我敢保证,这张之洞一定会劝张謇和盛宣怀不让我们给他改造纱机!”
江文远不解:“为什么呀?”
爱丽丝说:“有两点,一者是刚才和他签的协议,的确是坑了他,他后悔了;再者,他也不允许别人比他强,他想劝退这两人之后,他再来向我们订纱机,然后他再到武汉去开,干出政绩后再向朝庭邀功!”
“对对对!”刘坤一对这位张之洞是极为了解的,连说了三个“对”字,又道:“你们可不难给他纺机,如果他办成了纱厂,一定会挤兑你们!”
爱丽丝说:“大人放心,他劝不退盛宣怀和张謇的,这两人也不是傻子,看了我们的纺绩坊,他们自然知道其中的好处,不可能被张之洞忽悠!”
刘坤一和江文远同时点头。
还真被爱丽丝判断对了,此时的纺绩坊内,张之洞正在劝盛宣怀和张謇:“其实,你们没有必要再修那些过时的纱机,一是那洋妞太会坑人了,再者……”
他只顾劝说,却哪知这两人根本没有听进去,本来现在纺绩坊内的纺绩机都在运转,有一些噪音,而且现在这两人已经被震惊了,看着纺绩坊内场景,眼睛都直了。
只见所的纺绩机都在运转,并不像是自己那样的单钉机,而是大机,每一组出五十钉纱绩。
所有的程序几乎没有人力参于,站在机前的小姑娘们,只是负责接线、拉线而已。
看着间,张謇在盛宣怀耳边说道:“竟然几乎不需要使用人力,那我们就可以减少人工开支了呀!”
虽然盛宣怀听不见张之洞的说话,却能听得到张謇说的,点了点头:“而且还很快呢!你看,这么一会儿五十个绩就纺出来了!”
张謇也点了点头:“这么说,完全可以相信江先生呀!?”
“嗯!”
李鸿章看着间,虽因年老竞争之心不在,却也有开一家纱厂的冲动。
张之洞在不劝说张、盛二人之后,细看那些机器的运转,嘴里喃喃道:“好呀,我也一定要在我湖广境内开一家这样的纱厂,到时候不知道太后会如何高兴呢……”
夏竹林在旁边看着他们的惊异模样,心中的成就感爆棚……
连看多眼了,张謇和盛宣怀便已经决定下来:“好,我们这就回去,让江先生为我们改造纱机!”
说着,便转身往坊外去走。
其他人虽然还想再看会,但感觉自己站在这里的确会影响人家干活,也跟着出来了。
一走出走纺绩坊,张之洞又开始对盛宣怀和张謇进行劝说:“你们两个听见了没有,别去修那些纺机了!”
李鸿章自然也看透了他的内心,说道:“他们不修就会向你退股,不怕你五十万两的官款窟窿了?”
虽然是讥笑,却也点醒了张之洞,是呀,不让他们修纱机就会找自己退股,一时之间又内心无计起来。
一到在长亭边,张謇便和盛宣怀对着江文远和爱丽丝施礼:“还请先生为我们改造纱机!”
爱丽丝问道:“确定你们想好了?”
两人又重重点头。
“好吧!”爱丽丝应了一声,又向江文远说:“亲爱的,你来吧!”
江文远只是应了一声,在长亭内的石桌上拿起一张纸:“夏老哥,这是我为他们改造纱机的图纸,你看一下,让他们回去把所有纱机都装船拉过来,你一一给他们改造!”
在确定他们两人要改造纱机之后,江文远就开始了图纸设计,只这么一会便已经画好了图纸。
夏竹林接过那图纸看时,周围所有人都伸过头来,只见那纱机仍然是原理大致的外形,大的零件也没有更换,只是在动力传输及动力系统上进行了重新调整和机安单排,最为重要的是还改成了多钉……
盛宣怀和张謇也看明白了,欢喜得叫出声来:“也就是说,我们也能达到清帮纺绩坊这种效率!”
张之洞则叫道:“不行呀,我退股,我你们退股我!”他是见江文远图纸上画得好,便想把这些纱机再要回来,然后自己在再在湖北开纱厂。
盛宣怀和张謇又怎肯依他,连忙说:“大人不可退股,你当初签协议时写得太死了!”
张之洞又满心的后悔,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更后每悔,因为爱丽丝拿起了他起草的协议,上面写着因官府纱机不可运转,特请清帮江文远改造维修,把原来张之洞的股份划百分之五十到清帮名下,以让江文远入股张謇和盛宣怀的纱厂。
“这!这是什么意思!”张之洞叫出声来。
爱丽丝解释道:“也就是说你在他们两家纱厂入股的各二十五万两白银中,有一半是我们的!”
“你怎么不去抢!”张之洞吼得嗓子眼都快喷出来了:“不干,我不干,让你们清帮入股我们旗下所有的企业还不算,竟然还把我这五十万两的股分划一半去,你们退吧,你们把机器退给我吧,这样我赔得还少一点!”
现在又逢到张謇和盛宣怀摇头了,反正就是五十万两的股银,划到谁身上他们是不在乎的,而且改造好的机器这么好用,为什么再退回呢?
爱丽丝把刚才和张之洞签的协议向上了举了举:“这份协议上可是写着呢:乙方自协议签字后生效,所以你无法单方面终止协议!”
张之洞都险些要给江文远和爱丽丝跪下了,带着哭腔不断施礼躬腰:“我错了,我承认,初见江先生时我是看不起他,但现在我改了。求求你们了,别这样坑我行不行?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爱丽丝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可怜,那就退吧,不过你得先让我们拍个照!”
张之洞立刻就意识到了危险:“拍照!拍照干嘛?”
还没等爱丽丝解释,李鸿章先笑着说出来:“你个棒槌,拍照自然是为了上报呀!”
果然,爱丽丝又向远方的丽莎喊道在:“丽莎,你带相机和发报机了没?”
丽莎远远应道:“带了呀,香港你的那一套我都带过来了!”
“去把相机拿过来,你再给扬州的报社发个电报,告诉他们说太平洲有大新闻……
还没等爱丽丝说完,张之洞就连忙说道:“别别别,就这样吧,我也不退了,就按协议上说得来吧!”
他自然知道,一旦自己登报,不但全民会对自己讨伐,就连太后也会看到,不但自己的清誉无存,而且还会失去官场仕途……
既然已入对方圈套,不答应怎么行呢?
刚才,张之洞已经领教了江文远的厉害,现在更是领教了江文远这位洋媳妇的厉害,她的狠辣程度,比江文远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这样,丽莎就不必了,你忙你们的吧!”眼见逼得张之洞就范,爱丽丝又向丽莎说了一句,再次把一份合同推到张之洞面前。
张之洞饮泪啼血地签下。
又把另外两份合同让张謇和盛宣怀一起签下。
收好了合同,所有人都是一脸欢喜,却唯独张之洞连连叹息:“为什么刚下船时要装大头蒜?”
本来还想指责江文远和爱丽丝一句,但是想到将来自己办纱厂还要用到他们,便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只是心里暗暗发狠,希望日后能有机会报复。
……